太子命宮人備湯水，太子妃咬咬唇，柔聲道：“殿下，今晚命麗姬侍寢，可好？”太子不悅看向她，“你不想留我？”太子妃眼圈一紅，“我巴不得每天留殿下呢，隻是，我連生兩個女兒……殿下，娘急著抱孫子，麗姬看模樣是個好生養的，宜男之相……”太子定定看著她，她張了張口，說不下去了。

鬨到最後，天子命人拿來皇後冠服，奉侍章皇後換好。這是表示雨過天睛重歸於好的意義，十皇子乖乖的不再鬨騰，“爹，腳疼。”天子氣惱已極，抓過他狠狠打了兩下，看著太醫替他洗濯傷口、包紮上藥。

“一言為定！”林尚書伸脫手指，祖孫二人慎重拉勾。

章皇後回到坤寧宮，太子、太子妃都在，謹慎翼翼迎著她，肉痛不已。十皇子傷了腳，天子不準他下床，差人送了一瓶新得的西洋玫瑰露，“極暗香的，娘，您嚐嚐。”玫瑰露盛在一個晶瑩剔透的琉璃瓶中，看上去很標緻，章皇後眼淚差點掉下來。小十，兒子，娘當然是心疼你的，你是孃的老來子啊。

太仔細細問過前後顛末，蹙眉道：“竟是為了這個。娘，邱氏橫行六宮的時候我們都冇出過不對，現在風平浪靜的，反倒暗溝裡翻了船。”章皇後不由的苦笑，“彼時，娘是極警戒的，這會子卻鬆弛了。”

但是若不讓步，結局更是……太子悄悄歎了一口氣。

“這類笨伯，讓他死好了。”章皇後冷冷道。

章皇背麵也不回，沉著的叮嚀，“是娘說錯了話，和你無關。小十歸去，不準瞎混鬨。”十皇子很剛強，不肯分開，“不成，我得陪著您。”

章皇後覺得天子還是當年的設法，對這類光棍行動深惡痛絕，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天子摸摸鼻子，“他們纔不會當作私家恩仇，能駢五驪六講出一堆大事理來。皇後，佳耦為五倫之首，締結婚姻是大事，不成等閒視之。”

一邊吹牛，一邊還怕外祖父、大孃舅聽不懂她說的話是甚麼意義，拿起茶壺往茶杯裡倒茶，滿了，持續倒，“呶，就是如許，都漫出來了呀。”

章皇後本來灰黯的眼神，驀地一亮。是啊，離小十長大成人，迎娶王妃，大抵另有十年的工夫。十年以後，誰曉得會是甚麼景象？或許……或許到時當家做主的，是老邁，是本身的宗子。

太子小聲抱怨，“娘，您怎地會說那樣的話？裴鍇是爹信賴賞識的重臣，也不能因為他不肯意把寶貝孫女嫁為次妃，您就想讓他死吧？”

“娘，小十才這麼一點點大，您犯不上為了他的王妃人選，跟爹對上啊。若小十實在喜好裴家小女人，爹也情願成全，您不如退一步，也欣然同意。歸正現在不過是口上說說罷了。”

太子妃追上兩步，看著丈夫英挺的背影，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

“我是你原配嫡妻，是你兩子兩女的親孃，便是真說錯了甚麼話，也不該這般給我冇臉。”章皇後心中抱怨。

章皇後神采一暗，“娘想岔了。因著你爹說，若我們逼迫裴鍇，裴鍇會先籌辦好棺材，然後上書痛罵你爹，一意求死。娘便想著，前些年你爹曾有一回肝火沖沖的特地來見娘，痛罵馮應則，‘這廝敢拿死來威脅朕！朕會怕他不成！’”

固然林尚書想起老朋友裴鍇要到都城就愁雲滿麵，不過，裴太守船到通州的時候，他卻親身驅車驅逐，“小阿玖，我們接你祖父去！”抱著小外孫女，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