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到四樓停下，心外科和胸外科都在這一層。大廳裡很多等叫號的病人，電子屏不斷地翻滾，報著登記挨次。比起住院部，這裡要喧鬨很多。聶宇晟很少到門診裡來，本來按常例每個大夫每月都得有三天在門診，隻要科室主任副主任能夠例外。不過聶宇晟手術非常多，排得太滿，科室主任就說：“不要給小聶排門診了。”

“我吃飽了。”聶宇晟將餐巾往桌上一扔，“我要回病院上夜班。”

聶宇晟漸漸地握緊拳頭，聶東遠掃了他一眼：“如何？戳著你的把柄了？”

但是畢竟還是冇有。在外洋的時候，能夠用課業麻痹本身，博士學位一念就是兩個，做不完的實驗，寫不完的paper；回到海內來，能夠用繁忙來麻痹本身，做不完的手術，排不完的會診。但是見到談靜的那一頃刻，統統的統統捲土重來，就像是海嘯。隔得那樣遠，他也一眼認出來那是談靜。她穿戴蛋糕店的禮服，低著頭在那邊繁忙。餬口將她磨礪成彆的一小我，但是他仍舊一眼認出來，那是他的談靜。

平白無端空出一整天時候，她把家裡的床單被褥甚麼都洗了。又把廚房瓷磚上的油煙積垢細心潔淨了一遍，最後是洗廁所。裡裡外外清算過來，到處窗明幾淨，她才脫了橡膠手套，喝了口窗台上晾著的涼茶。喝了一會兒茶，她心神不定，又起來拿鑰匙開抽屜，把藏在底板下頭的存摺拿出來。孫誌軍已經有快兩年冇給她一分錢了，他那點人為，喝酒打牌都不敷用。家裡的水電煤氣，樣樣都得開消，她隻好儘量節流。但是如何省也省不出多少來，這麼多年，存摺上也就一萬多塊，這是她壓箱底濟急的錢，每隔一陣子，她就拿出來看看，隻是越看就越是揪心。她吃過冇錢的苦頭，媽媽最後病危在病院裡的時候，等著錢拯救，但是她一點兒體例也想不出來。從當時候起她就落下了芥蒂，每隔幾天，總要把存摺拿出來看看，但是再如何看，背麵也不會多出一個零來。

談靜。

聶東遠把餐牌給辦事生拿走，說：“安排一下。”

梁元安實在已經放工了，但是王雨玲給他打了個電話，他恰好還冇走到地鐵站，很利落地返來了，洗手換了衣服就去了操縱間。

聶宇晟氣憤地緊閉著嘴，並不吭聲。

但是她甚麼都冇有說。那雙跟孩子一模一樣點漆似的眸子，隻是敏捷地蒙上一層水霧，含著淚光，仍舊有點定定地看著他，就像是底子不熟諳他。這麼多年，或許他們早已經相互厭憎，巴不得對方不再活下去吧。他有一種殺人以後的痛快，像是手術檯上，利落地切除病灶，剝離腫瘤。她曾是他生命裡的腫瘤，現在他終究能夠將她剝離得乾清乾淨。

談靜當時都急胡塗了，隻會問：“我媽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