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沉寂,隨後便開端大嘩,呂鳳明之前塑造的德高望重的形象,瞬息之間毀了個一乾二淨。玄光大師趕緊讓幾名武僧把呂鳳明帶下去,然後雙手合十連唸佛號,夙來安靜淡然的臉龐微微扭曲,可見已犯了嗔戒。
鼓譟中,一道雄渾嗓音傳來,“朝廷剛修了律法,為官者既重公德,亦修私德,倘若嫖妓被抓,一概肅除職務,永不任命。我素聞呂翁德才兼備,原是這個德才兼備法,倒是大開眼界了!都說公道安閒民氣,叫我說,唯少數人纔是真的眼明心亮,餘者皆順俗浮沉,趨炎附勢罷了。文會竟請來這等酒色之徒主持,又將之奉為表率,大加追捧,可見魏國文風已趨於頹靡偏廢,實在令人絕望。”
聖元帝愛極了她滑頭的模樣,寵溺道,“夫人氣性雖大,但是也消解得快,此時已經不怨我了吧?公然還是最喜好夫人這一點。”末端不等夫人發難便端端方正坐回原位,朝場中四顧。隻見一群小廝端著生果、茶點、酒水、小菜等物,一一擺放在案幾上,以供諸位名宿享用,末端退至他們身邊,隨時聽候調派。
“給她看!讓她好好學學!”呂鳳明揚聲勒令。
該男人隨便扯了一張蒲團,緊挨著關氏女落座,然後湊疇昔與她同看文稿,舉止非常天然。場內刹時沉寂,倒是一向沉默不語的玄光大師開口了,“時候已到,諸位學子能夠就經史子集撰寫文章。我等固然鄙人,願與諸位切磋一二,或有助於文道之思,學術之惑。”
關老爺子捋著髯毛說道,“孩子還小,又是一介女流,呂翁德高望重,何必與她普通見地?”
“你也要看?”學子被她的厚顏無恥鎮住了。倘若換小我,這會兒早就慚愧遁逃,無地自容了,她竟還老神在在地坐在會場內,麵上不見涓滴異色,更要接過伐文細看,竟似整件事與她無關普通?她如何做到的?怕是連地痞惡棍都冇有這份本事。
呂鳳明閉眼假寐,輕撚佛珠,亦是一派高人風采。趙望舒身為他嫡傳弟子,自是坐在他身後的蒲團上,心境被這篇揚葩振藻,寄意深切的散文震驚,深覺孃親做得對,還是拜於呂翁門下更有前程,關素衣之前清楚是在害他。
呂鳳明先前已作了一篇《師者》,文稿現在就在皇上手裡,心中對勁的同時免不了還想再做一篇更加出類拔群的。但是他抒發文思端賴喝酒,此時已無餘力,便垂垂煩躁起來。
“霍爺慢走,我等送您一程。”皇上既不肯以尊位壓人,關老爺子和關父天然不會叫破。其他人等皆倉促起立,籌辦拜送。
將多次攻訐夫人的呂鳳明貶斥到泥裡,聖元帝衝夫人拱手,溫聲道,“夫人受委曲了,”又衝二位泰山作揖,“這類鬨劇不看也罷,家中另有要事,我這就告彆了,二位大人請便。”
“他如果不喝醉,腦筋還是很夠用的。”關素衣將稿紙遞疇昔,輕笑道,“你等著,我請你看一場好戲。”
文章終究傳到最核心,坐在關素衣身邊的學子本籌算將之捧到呂翁跟前,卻聽她緩緩道,“我還冇看呢。”
滿場皆寂,世人愧悔無地又反躬自省後再去看那四個鬥大墨字,不免倒抽一口寒氣。若非親眼所見,他們絕想不到,這等筆力萬鈞,氣勢雄渾之字,竟出自女子之手,恍忽中竟有裂岩碎石之聲傳來,彷彿那堅固的牆壁已難承其重,似要坍塌。而落在它中間的,據稱為當世一絕的徐二蜜斯的簪花小楷,頓時變得不幸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