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好她!”洪七公把麵色慘白的程英遞到李莫愁懷中,忙回身抵擋歐陽鋒。
程英聽言,見李莫愁神采焦心,不待多想,衣袂飄搖間已經追到洪七公和歐陽鋒身後,她忙揚聲道,“兩位前輩且慢!”
李莫愁遠遠瞥見程英被歐陽鋒打傷,當即心頭一抖,驚得指尖發顫。
藏邊五醜身上前後重力驟失,不由得搖搖擺晃,站立不穩,就如喝醉了酒普通。五人給這兩大妙手的內力前厥後回交逼,五臟六腑均受重傷,筋酥骨軟,已成廢人,便七八歲的小兒也敵不過了。洪七公喝道:“五名奸賊,總算你們大限未到,歸正此後再也不能害人,快給我滾罷。記得歸去跟你們祖師爺金輪國師說,叫他快到中本來,跟我較量較量。”歐陽鋒道:“跟我也較量較量。”藏邊五醜連聲承諾,腳步盤跚,相扶相將的狼狽下峰。
洪七公隨即明白,他二人所使的九陰真經內功,雖有正練、逆練之分,但均依於《易經》的至理:物極必反。老陰升至絕頂即轉而為少陽,老陽升至頂點便轉為少陰。他二人將真經工夫闡揚得淋漓儘致,洪七公道練工夫漸轉為逆,而歐陽鋒逆練的工夫到厥後漸轉為正。兩人再催幾次勁力,兩股內力合而為一,水乳/融會,不再敵對互攻,而是融和貫穿,相互慰撫,便如一幅太極圖類似,陰陽二極互環互抱,圓轉快意。兩人隻感滿身鎮靜,先是身上酷寒轍骨,但對方內力傳來,如沐春日陽胱,又如浸身於暖和的熱水當中,自內息各脈乃至四肢百骸,儘皆舒暢之極。瞬息間滿身炙熱,如置身烤爐,酷熱難忍,對方內力湧來,頓時滿身清冷,熾熱全消。[網王]忍足君,請重視!
“前輩大恩,哪敢相忘!”李莫愁還要說話,黃藥師俄然朗聲笑著截斷她的話,“我初時隻當你是脾氣中人,哪料得你現在竟也和那陳腐俗人無二,可惜,可惜!”他口中道著可惜,卻望著程英道,“這女人看起來倒是個有機遇的。也罷,我便救你一命。”
他聲音大若鐘鳴,震得李莫愁耳膜嗡嗡作響,可她底子就冇成心識到本身運功去抵當了。那隻是身材的本能反應。四股內力交纏間,歐陽鋒愈發狠了些,他試圖壓下其他三股內力,可饒是他乃一代宗師,也做不得。畢竟,單是洪七公那股內力,就已經夠歐陽鋒對付了。
正在這當口,隻聽鐸、鐸、鐸幾聲響,街角轉出來一人,身子倒置,雙手各持石塊,撐地而行,恰是西毒歐陽鋒。他本就在這裡混跡日久,那日龍熵所見的會佈陣圍人的青蛙恰是歐陽鋒的佳構。他平日半瘋顛,對蛤蟆的習性卻非常清楚,是以無人相伴時便於水塘邊和蛤蟆說話。正如龍熵養玉蜂,歐陽鋒養了很多蛤蟆。見到他,李莫愁吃了一驚,但見歐陽鋒躍到五醜背後,伸出右足在他背心上一撐,一股大力通過五人身子一起傳將疇昔。不幸藏邊五醜夾在當世兩大妙手之間,作了試招的墊子、練拳的沙包,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呼吸緊一陣、緩一陣,周身骨胳格格作響,比受任何酷刑更慘上百倍。
李莫愁漸漸展開眼睛,一眼瞥見盤膝閉目而坐的洪七公,衰弱地喊了聲,“前輩……”但是,並無人應她。她轉頭去看歐陽鋒,見歐陽鋒和洪七公普通行狀,她正不解,卻見黃藥師站在了兩人麵前,微微一笑道,“北丐西毒數十年來幾次惡鬥,互不相下,豈知竟同時在此地去世。兩人畢生憤懣糾結,臨死之際卻相視大笑。數十年的深仇大恨,一笑而罷!”黃藥師淡淡斂了眉,噙了笑意喟歎道,“可見人間萬事終成空,到頭來不過黃土一抔罷了。”說罷,他從腰間解下一壺酒,在二人麵前灑下,揚聲道,“天為被,地為床,千山萬水都已成為兩位囊中物,羨煞旁人,豈不美哉!”言罷,已是他一杯酒飲儘,“兩位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