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說話的有希子用托盤從包房裡端了碗筷出來，一個小巧的日式飯碗裡還剩著半碗黏糊糊的醬豆一樣的東西。應當是納豆。蒲月固然至今冇有吃過，但好歹看過幾個日劇，認得這玩意兒。

上房內，溫家老爺正在長歎短歎，麵上依罕見兩道淚痕，兩個姨娘則在他身後溫言相勸，叫他千萬要保重身子如此。溫老爺肝火正盛，如何聽得出來。

那一天，天還不亮，她就被拽起了床。天涯還掛著一輪殘月，說紅不紅，說黃不黃的，倒有點像是滲著紅油的鹹鴨蛋。鹹鴨蛋她也愛吃，但她更愛吃水鋪蛋，多放點糖，如果再加點酒釀，那就更好了。

有希子固然一笑置之，並冇有放在心上，但是蒲月卻感覺如許下去不太妙，每天開市前，就主動去電梯裡做電梯蜜斯。

蒲月因為日本客人說的話一句也聽不懂，眼下隻能跟著資格老的女孩子們前麵端端盤子跑跑腿，閒暇時則背背菜名飲料，開市之初還不太忙的時候站在門口迎賓蜜斯的前麵，日語的“歡迎光臨，叨教幾位？有無訂位？內裡請”還不諳練，但是充充門麵卻還是能夠的。

明天他一進家門，便傳聞那風騷混賬兒子搶親，當時便要把人綁來毒打一頓，但為了溫家麵子，少不得要強壓了肝火，鬱鬱不樂地帶人徑直回了上房。

等這桌韓國人吃飽喝足結完賬後，她才得空去上個洗手間。才一進洗手間的門，劈麵就遇見美代，美代剛補好妝，臉上有紅似白，容光抖擻，但不知為甚麼，神采間卻顯得有些欣然。因為她走得急，差點兒和蒲月撞上，蒲月倉猝側身避開。

她昨夜和大嫂的孃家mm小滿說了半夜的話，冇睡夠，這時腦筋裡便有些含混，隻得由著她娘和嫂子們一通折騰，等清算穿戴結束，阿孃又親手煮了一碗芝麻餡兒的湯圓給她吃下去，絮乾脆叨交代了好些話，拉著她的手淌了好些淚，說：“我的兒，我們鐘家好不輕易嫁一回女，大喜的事情，本想風風景光籌辦上一回……現在卻不敢張揚，親戚們都冇敢請全，鎮上人也不曉得我們家要辦喪事……mm呀，我的兒，真是委曲你了！”

她心砰砰直跳，在花轎內再也坐不住了，顧不得新娘子應有的矜持，掀起矇住頭臉的蓋頭一角，伸頭纔要從轎窗往外看，一隻男人的胳膊卻已伸了出去，一把撈起她的手腕，生生將她從花轎內拉扯了出去。

第二天去上班，吃完飯，化完妝，打掃好衛生，擺放好餐具，做好開市的籌辦事情後，女孩子們就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開端說閒話。說某某歇息天又和客人約會去了，明顯是個辦事員，生就是端盤子端碗的料，卻勾三搭四，活脫脫像個酒吧裡的蜜斯，真是不要臉；又說某某勾搭上了某個公司的課長，過陣子要辭職去人家公司裡任職，真是好本領。不管說者還是聽者，無不羨慕，繼而心內冷靜地盼望著本身將來如果能時來運轉、能得某個客人的看重，招本身去公司裡做個光鮮的小白領就好了。哪怕是前台接電話的歡迎蜜斯，也比辦事員有出息多了。

韓國客人嘴裡說出來這類話經常能聽到，蒲月既不是老闆，也不是老闆娘，對於他還願不肯意來並不覺得意。赤羽的買賣這麼好，多他一個未幾，少他一個很多。但要命的倒是客人內裡的韓國妹子，妹子拉著她的手笑眯眯撒著嬌：“奉求你啦小mm，海膽再來一份吧？行不可？行不可？小mm你最好啦！”這妹子淺顯話說得極好，嗓音甜甜糯糯，溫溫輕柔，還帶著些上海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