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春金樓裡的女人怎生穿得這般寒酸,哥哥我為你添妝買衣可好?”即便招了人眼,也隻因為她是女的。
卸下來的重擔,伍徒弟哪肯再背上身,回身對著節南直揮手,讓她從速走,“天下美人一張像,小山你去露個麵,隨便裝裝模樣,對付了樓裡周媽媽就是。”
節南心機陡轉,“伍徒弟若信得太小山,讓小山一人去,足矣。”
“叨教你當如何稱呼?”燕娘已經坐下,讓小丫頭倒茶。
“真是豈有此理,收我五貫錢,徒弟也不來一個,就派了你這瘦皮包骨的假小子。敢情瞧不起我春金樓,是麼?”周媽媽四十出頭,這行當再老也得賣俏,塗粉抹紅,穿紗披綢,如何都要留住那一抹妙麗的杏花色。
再說春金樓。
秦江傻了眼,趕緊追去,“伍徒弟,她平時就是乾乾雜活,連刻刀都拿不像,畫功如何我們未曾見過,你怎能放她一人去?”
周媽媽一想也是,就領了節南進後花圃,停在二樓一間正屋前喚,“寶寶,畫師來了,你籌辦伏貼了麼?”
節南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似是謙善,“周媽媽,我既然已經來了,不如讓我先繪了,免得遲誤燕子女人見客。等徒弟們雕出來,你若不滿,再跟我家掌櫃抱怨不遲。”
不過,彆說這兩名醉客,連周媽媽都差點將節南看著小子。可她到底眼辣,第二眼就瞧出此人陋色中的女容來,當下不再多疑,卻對伍徒弟缺席相稱不滿。
“還真是怪我。”也怨不得伍徒弟生機,以他的呆板脾氣,另有一手木刻吵嘴版畫的高超工藝,怎能“淪落”美人圖?
周媽媽猜疑,“你是畫師?”
把持鳳來縣的桑家一倒,讓本來屈居桑家之下的中等富戶撿了現成,很快朋分掉這座數千人丁的縣城。春金樓原是桑大郎開的青樓,讓管事的周媽媽低價買下,改頭換麵,成為本地最暢旺的伎館,吸引了全縣最有錢的一批人。
節南拎著小承擔就走,聞聲秦徒弟“使不得,使不得”的話語飄遠,不由暴露笑來。如果一向這麼過日子,倒也挺好,小打小鬨,雞毛蒜皮,易對付,少操心。
“但等女兒一朝繁華,定要接娘養老,到時可不準您不來。”美人一笑,很傾城。
節南嘴角朝上抿了抿,很像恭敬的笑模樣,“周媽媽莫惱,版畫分繪畫,雕畫,印畫,各司其職。兩位徒弟雖是雕畫的妙手,繪畫卻一定及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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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伍徒弟,一副謝天謝地甩了燙手山芋的神采,扭頭就往工坊內裡走,“跟我大半年,恰好讓我瞧瞧你學得如何樣。”
耳畔生風,節南往中間悄悄一讓,冷眼瞧那隻莽撞豬手落空,而她轉頭時姿勢已畏縮,屈頸收肩今後退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