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縣的文武三官從速各整衣帽,一時候亂作一團。
吹鼓手們苦起臉:“大官人,除了這娶媳婦的喜樂,俺們可就隻會吹死了人的哀樂了!”
周秀正喝得歡暢,俄然被來爵阻了他的興頭,一時不好向西門慶家的主子發作,便把火氣都撒在了門外驚擾之人的頭上。張口便罵道:“那裡來的賊廝鳥?竟然敢在周老爺我結婚的時候上門來討野火?待我將這等不開眼的瘟生拿回營裡去,千刀萬刀碎剮了他!”
那工頭之人慌了神,早跪下叫起撞天屈來:“大官人,我們鄉間草台班子,能吹能打的也就是那點兒俗樂,怎敢在這大大官之前獻醜?萬一他白叟家聽不順耳……”
俄然間聽到西門慶嘴裡說出“宋喬年”三個字,李知縣手一抖,“嗆啷”一聲,杯子已經學會了地堂拳,在地上亂滾了起來。
西門慶眼看來爵如此驚駭,卻也不由獵奇。要曉得疇前的西門慶可不是好相與之輩,明天又有李知縣、夏提刑、周守備三人在這裡坐鎮,清河縣中又有哪一個膽小包天的,敢來西門府上放刁?何況本身重生以後,一冇坑害花子虛謀奪李瓶兒,二冇毒殺武大郎霸娶潘弓足,就是那武鬆俄然返來了,他也敢安然麵對!
玳安一向在中間提壺侑酒,此時倉猝上前將那張拜帖接了過來,送到西門慶麵前。
正等得不耐煩時,卻見西門府中門大開,早跑出兩個半官來――因為周守備穿戴的服飾屬於新郎官,以是隻能算半個――那兩個半官一起來到宋禦史轎前跪下,揚聲道:“卑職清河縣知縣李達夫、守備周秀、提刑夏延齡,拜見巡按大人!”
西門慶正色道:“豈有此理!我聽過你們在鬨無宵的時候,吹的那調子就很特長嘛!那叫甚麼?”
這時的周秀,急得團團直轉,彷彿熱鍋上的螞蟻普通,隻是冇口兒的叫苦:“這可如何是好?你們明天來道賀,倒是全部冠帶,可我的官服還在家裡撂著呢!早知如此……”
眼看周秀肝火沖沖就要往外闖,軟倒在地的來爵俄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呼道:“周大人!周爺爺!使不得!使不得!”一臂抱著周秀,一手卻將一張紅單拜帖高高地擎了起來。
西門慶影在門後,見清河三官轎前跪下,李知縣、夏提刑倒也罷了,那周守備倒是一身新郎官打扮,不倫不類的也跟著叩首,倒活象戲台上小醜普通。西門慶忍不住便是“嘿”的一聲,笑了出來。
隻把熱血酬知己,卻將冷眼對奸邪。卻不知那宋禦史此來何意,且聽下回分化。
西門慶呆了一呆後問道:“拱極兄,這位宋大人卻又是何方崇高?”
清河三文武相互檢點一下,確認冇甚麼酒色財氣的馬腳以後,三人便一起接了出去,西門慶身為仆人,也跟在前麵看熱烈。
一伸手,拿起那拜帖看時,卻見上麵簡簡樸單寫了六個簪花小楷――“侍生宋喬年拜”。
西門慶見來爵倒地不起,醜態百出,不由一皺眉,喝道:“來爵!高朋麵前,如此失禮,成何體統?你且站起來發言!”
李知縣一邊整衣,一邊吃緊地答道:“這位宋大人,名喬年,號鬆原,乃是江西南昌人,現做著我們山東八府的巡按監察禦史。山東大小官員的起落獎懲,都在他的一紙奏摺上,連各位知府大人見了他,都得矮上三分,何況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