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經濟昂首正色道:“非也!嶽父大人,小婿明天,是必定要走的!”
西門慶笑了笑,說道:“既如此,明日一早,十裡長亭,我給賢婿踐行,隻盼賢婿早去早回,我家女兒恰是倚門而盼!”
西門慶便歎了口氣,有氣有力地問道:“那賢婿你何時去中狀元?”
一聽西門慶把“賢婿”二字叫得如此親蜜,陳經濟就不由得打了個顫抖,心說這幾天我丈人固然對我不錯,但因我和他女兒並未結婚,或者是暗中還記取李嬌兒那仇,以是言語中隻是以“陳小官兒”來稱呼,本日裡卻如何叫起“賢婿”來了?其間必定有詐!
說到厥後,西門慶臉上便堆起笑容來,可惜這笑容過分勉強,隔著十裡地都能看出此中的假來。
陳經濟暗中早已連珠價般的叫苦,內心隻是道:“你兒子才歡樂得跳!啊!不對!我名義上是他的半子,也算是半個兒子!應當說,是你老子才歡樂得跳!”
西門慶便笑道:“賢婿何必如此焦心?有話坐下來,漸漸說!”又使喚陳家家人道:“你們這些冇眼色的,見公子滿頭是汗,也不說從速端茶倒水,揩汗傳巾,養你們這些廢料何用?”
當時程顥、程頤兄弟的理學正垂垂風行,陳經濟也學了幾句毛皮,便把甚麼“男女授受不親”、“存天理,滅人慾”、“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都搬了出來,說得西門慶頭暈腦漲。最後那小廝總結道:“若我帶了蜜斯同上東京,倒是好說不好聽,如有那等小人挑釁是非,鼓勵唇舌,毀了蜜斯平生的名譽,嶽父大人悔之晚矣!”
西門慶沉吟了一下:“哦!我曉得了!莫非你是要回東京去領父母之命?這個卻不必擔憂!當年你和我女兒訂娃娃親時,早有我和陳親家的首肯,父母之命倒是有了;明日我再把那做媒的文嫂兒喚來,豈不是又得了媒人之言?這一來名正言順,恰好結婚!”
西門慶又一點頭道:“好!既然如此,嶽父我這便連夜治辦行裝,明日好送你――和我女兒一起上路!”
笑聲未落,西門慶早已一頭撞了出去,一看屋中一片混亂,倒象是個要搬場的風景,不由得怔在了那邊。
陳經濟大喜。固然走水路舒暢,但貳心下想著越快回東京越好,是以便答道:“小婿籌辦走水路。”
靈光一閃間,統統的統統都已經恍然大悟。西門慶必定是見本身女兒臉上的蛇鱗褪不了了,一時慌了手腳,這時恰好本身這個不利蛋兒跑到清河來弔孝,那另有甚麼說的?從速三不值二,就想把他的蛇精女兒推到本身懷裡了。隻要嫁進了陳家,西門慶肩上的擔子天然卸得輕鬆潔淨,就是請醫問藥,也都花的是我陳家的本錢,他西門慶袖手旁觀,還樂得看笑話呢!
陳經濟精力一振,欺負西門慶是鄉間土包子,乾脆便撒開了一吹:“小婿鄙人,自幼便廣讀經史,博覽文章,但凡是那三墳五典,八索九邱,諸子百家,天文地理,小婿是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因為這幾年我大宋年號‘大觀’,東京滿城人丁順,就把小婿和那太尉高俅之子高衙內合稱為‘大觀雙璧’。以小婿之才,覷那狀元之位,當真如掌上觀紋普通,何足道哉?”
一聽此言,陳經濟的心臟“嘣”的一聲,差點心肌堵塞。好不輕易回過一口氣,這纔在內心痛罵:“不好!這老賊清楚是狗急跳牆,要上屋抽梯,趕儘撲滅,不把他那蛇精女兒推給我,他是毫不肯善罷乾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