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忍不住揉了揉本身的額頭,暗中苦笑道:“想不到我明天也是河伯見大海!天下有了這等人,卻纔讓我曉得,我這觀人之術,學得實在有限!”
二人一起前行,西門府的家人都已經曉得老爺引了個不穿鞋的羽士返來,丫環仆婦們便早早躲避了,免不了聚在一起談奇道怪,都說若不是自家仆人天星轉世,也引不來這等神怪傑物。
道人哈哈大笑,二人因而並肩而行。
待來到西門府前,西門慶便伸手謙讓道:“道長請進!”那道人故意要看看西門慶背影之相,便點頭道:“強賓不壓主,還是中間先請!”見西門慶還要再讓,更揮手道,“若再拘禮時,貧道就告彆了!”
昂首看時,卻見葉知秋已摘下白梅花數朵,滿口咀嚼,又取花枝間冰雪咽之,其意態之悠然,如得驪龍頷下之珠,如食綏山嶺上之桃,雖不能成仙,亦足以清閒矣。
西門慶便朝著不遠處本身家門口一指:“踏破鐵鞋無覓處,緣來隻在此山中!”
接過茶盅,一反掌時,手中已多了一枝鮮花,往茶盤上一放,也不看瞠目結舌的玳安,隻是對西門慶笑道:“本日貧道叨擾了,且奉上鮮花一朵,聊表情意!”
進了後園,葉知秋越走越是精力抖擻,就好象梅花的香氣,於他便是提神的靈丹靈藥普通。待到得小梅林邊,離得尚遠,葉知秋便喝一聲彩:“好白梅花!”
西門慶被他一催促,隻好帶路而行,邊走邊笑道:“本來葉道兄一聞婢女,便道心失守。”
西門慶丈二的星主摸不著腦筋,本身也伸鼻子在空中一聞,除了屋子裡熏著的檀香,倒也冇甚麼彆的異味兒。他見葉知秋一臉如癡如醉的神采,便不敢打攪,直等他展開了眼睛,這才問道:“葉道兄,你這是……?”
西門慶低頭深思葉知秋話中深意,葉知秋便負了手,遊走於梅林中。
固然構造泄漏,但這道人向來喜好遊戲人間,向來不倚技蒙人,效那神棍之行。貳心腸光風霽月,願賭伏輸,當下哈哈一笑,四下裡一看,卻見客堂正中掛著一麵避邪的八卦鏡,便指著鏡子笑道:“堂前懸鑒,星主明鏡高懸。”
西門慶便歎了口氣,他和葉知秋一見仍舊,也不怕他笑話,便將本身和李嬌兒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過後想想,兄弟那一句話,卻也太傷人了。自省之下,不免越來越是悔怨!”
卻見葉知秋滿麵笑容,說道:“說到美食,叨教西門星主,府上花圃中,可植有梅花?”
西門慶正低頭思考葉知秋方纔話中妙趣,隨口應道:“葉道兄固然請便。”但俄然一怔,暗想道:“葉道兄這‘天舌通’,倒是何意?”
葉知秋大笑道:“好!想不到王荊公一闕詠梅,竟然傳播如此之廣!昔日拗相公詠梅,再有西門星主種梅,本日貧道卻想要來賞梅,卻不知星主之意如何?”
二人相視一笑,重新站起各施一禮,彼其間便覺對勁氣相投起來。
西門慶家所植的梅林固然不甚大,但當日蒔植之人中,很有幾個不俗的高士隱士,將這片梅林打理得疏密有度,彆具匠心。葉知秋目睹那直枝梅、垂枝梅、龍遊梅各呈妙態,或舞蟠螭,或走僵蚓,或孤峭如筆,或密聚如戟,花凝冰霜,香欺蘭蕙,隻看得葉知秋連連點頭。
西門慶亦是心中詫異,便讓玳安將那朵花托過來一看,卻見是以豔色杭綢為花瓣,以珍珠作花蕊,以金絲攢在碧玉枝上。質料固然可貴,但比起那一番鬼斧神工的精工細巧來,卻又算不得甚麼了。西門慶心中便道:“此道人來源大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