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縣道:“兄弟我固然本領平常,眼界倒是高的。除了四泉兄以外,便隻請了守備周秀周南軒,提刑夏延齡夏龍溪二人,餘子皆碌碌矣!”
唉!將來是如此的難以推斷,怎能不叫民氣亂如麻?西門慶強行收束著本身心中被吹皺了的一池春水,進了書房後先叮嚀玳安去籌辦出門拜客的衣服,然後翻開了清河縣知縣李達夫的請柬。
“四泉兄請!”李知縣和西門慶一起把臂言歡,滿口都是快刀也割不竭的友情,直到進了內堂,這才分賓主落座。
知心莫從言上看,畫虎當自骨裡描。卻不知笑者為誰,且聽下回分化。
西門慶“哦”了一聲,俄然笑了起來:“趕得好不如趕得巧,我正有一事,想求拱極兄和周大人、夏大人幫手。”
西門慶站起家:“月娘,我這便去了。這些借券你且收好,我倒要看看,這些傢夥又能蹦躂到幾時?”
西門慶便笑道:“既如此,拱極兄請!”
並且,萬一把人家挑逗得跟一團烈火似的,他卻在八年以後死了,讓人家白悲傷一場,那不是坑人嗎?倒不如象疇前的西門慶那樣,一向對月娘冷酷下去,但是——恰好自個兒還就缺那樣的鐵石心腸……
月娘眼波在西門慶麵上悄悄一轉,千言萬語儘在這一目當中:“恭送夫君!”
西門慶見他沉下了臉,這才收篷道:“既然大人把話說到如此境地,那小民也隻好大膽了!若此後言語中有了超越之處,還望大人多多恕罪纔是!”
李知縣暗中鬆了一口氣,當下便大包大攬道:“四泉兄的事,就是我李達夫的事!便是那周南軒和夏龍溪的話,也包在兄弟的身上!若他們敢不承諾,我和他們這兩個狗才結鬥大的疙瘩,勢不兩立!”
西門慶字四泉,常日裡李知縣固然對他非常優禮,也隻不過稱呼他“四泉”、自稱“本官”罷了,本日卻變成了“四泉兄”而自謙“兄弟”,西門慶內心更明白了幾分。
話音未落,就聽門外有**笑:“說這般大話,也不怕風大搧了你的舌頭?”這恰是:
一見李知縣,西門慶便緊趕著上前,裝模作樣的要施大禮時,早被李知縣搶先一把拖住,便勾肩搭背的向內堂中行去,一邊走一邊抱怨道:“四泉兄,你我兄弟還來這一套?我們是甚麼友情?從今今後,你我之間的統統虛禮一概蠲了去!”
“是!”腳步聲漸弱,來爵遠去了。
李知縣一聽之下,將手中搖著的摺扇一合,扇股“啪”的在掌心中一敲:“卻不知四泉兄有何為難之事?”
西門慶連稱不敢,又問道:“卻不知拱極兄這豪傑之宴上,還請了那個?”
西門慶抽身向書房疾走,一邊走一邊心不足悸:“眼兒媚!眼兒媚!當真是短長啊短長!等閒男人,絕對過不了這一關,早就百鍊鋼化作繞指柔了!”
等下人端上茶來,飲過甚盞茶,西門慶才道:“卻不知拱極兄本日喚小弟來,卻有何要事?”
西門慶笑道:“小事罷了。固然小弟脫手亦可摒擋,但如有官府出麵,便顯得更加名正言順些。”
吳月娘倒是個知進退的女子,聽到丈夫有外務,她固然戀戀不捨,但早已把西門慶的手鬆開了。
官署之上,那小李公子號召著奉上香茗,擺上時新果品,然後就恭恭敬敬鄙人首陪坐著說些閒話。等喝過了幾盞新茶,卻聽得前麵雲板三聲,西門慶便曉得,李知縣退堂了,因而站起來,到官署階下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