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突見逃竄中的西門慶身子一俯,左腳閃電般一記倒踢,正踹在蔣門神小腹上,龍潭寺潭腿工夫腳踢柏木樁的功勁這時才顯出能力,蔣門神固然膘肥體壯,一身的橫練工夫,這時卻那裡吃得住這一腳?早已兩手按著小腹,身子球一樣團了起來,嗟歎成了一堆兒。
西門慶嘲笑了幾聲,又對蔣門神道:“哼哼!你蔣家好新奇的老孃和孩兒啊!這第二件事,就是我要你連夜離了這孟州城,趕回故鄉去。權貴家的嘍囉,你做得很風趣嗎?若敢流連,再叫我碰上,見一次打你一次,見兩次打你一雙,你可有不平嗎?”
西門慶點頭:“既然如此,饒你去罷!”
張團練的嘍囉們見到自家的頭號猛犬被西門慶清算了,一個個噤若寒蟬,固然嘴裡虛張陣容,但哪一個敢上擂台來替蔣門神出頭?
蔣門神連連伸謝:“是是是!多謝祖宗大人!”說著也不敢站起家子,直膝行到擂台邊上,從台沿兒上爬了下去,纔在兩個門徒的攙扶下,鑽進西蘆棚裡去了。
西門慶又說道:“第三件事——我曉得你這廝,是個口不該心的人,我也不敢盼著你立即就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但若你另有些兒記心,就在今後做好事之前,先想想明天的這一頓好打!若能想得通達了,一定不是你的造化!”
蔣門神喘氣了幾聲,見西門慶目光炯炯地盯著本身,倉猝直撅撅地跪端方了,“咚咚咚”在台板上連磕響頭,大聲道:“各位歡愉林的父老鄉親,我蔣忠不是人,是畜類!各位父老大慈大悲,念在小人家裡另有四歲的老孃和八十歲的孩兒的份上,請祖宗大人放了小人吧!”
蔣門神連聲道:“依得!依得!請祖宗先高高腳!”
蔣門神見西門慶不往擂台下跳,隻是往擂台另一邊急走,擺瞭然是要立穩腳根重整旗鼓的意義,心下不由得嘲笑:“這些公子哥,從小冇吃過虧苦嘗過黃連,倒是死要麵子活享福!你若挾著尾巴逃竄,我一定抓得住你;你偏要硬著臉皮死撐,倒是自個兒找死了!”
西蘆棚簾子一掀,張團練直搶了出來,一張黑臉上滿是猙獰的火氣。狠狠地瞪了西門慶一眼後,張團練引鐙上馬,竟然單槍匹馬一小我頂著大太陽跑掉了。熟知此人德行的人見了,無不稱奇道怪。
想到張團練讓他殺人的叮嚀,蔣門神凶心大熾,邁開長人的法度,三步並作兩步直攆上來,喝道:“利口小輩!來歲明天,就是你的忌辰!”
無數狗吠般的聲音應和起來:“有!”
西門慶嘲笑著把腳一收,哼道:“諒你也玩不出甚麼花腔!”說著伸手抓起蔣門神馳台口一墩,如提老練。
張府管家站在刀山劍林裡,看著麵前不知所措的老百姓們,俄然變了臉,戟指著罵了起來:“你們這些泥巴種!賤民!俺家大人要你們這片地,是看得起你們,竟然還敢這麼推三阻四,夥同施家小子跟俺們大人作對!你們也不探聽探聽,俺家大人是甚麼背景?那施家又有甚麼背景?我把你們這些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螻蟻東西!明天就讓你們曉得我家大人的短長!明天就算讓你們去平你們家的祖墳,你們也得給我乖乖地平了!小的們!”
西門慶心中暗想:“蔣門神這廝好生刁滑!我又冇下死手,以他這一身橫練的身子骨,豈有連這幾拳都吃不住的事理?這狗賊空長了昂藏九尺一副豪傑仗,倒是個見風使舵、冇一點兒剛骨誌氣的小人,若不狠狠打他一頓,倒顯得我手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