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新君,三毛子哪敢扯謊,叩首在地,實話實說:“啟稟皇上,太上皇尚未復甦。龍袍、朝冠乃是皇——太上皇後命人清算送來。”
命欽天監擇吉時,率百官祭天。都城外的天壇來不及去了,在紫禁城內當場選了個好處所,恰是昔日四爺所居南三所東南角一處開闊地上,擺香案祭告六合祖宗。
然國不成一日無君,更不能有一名胡塗到話都不能說的君主。隻是,這話該由誰挑頭,是個大題目。
接著,便有禦史攛掇:“既然如此,值此除夕佳節,何不請太子擎起大鼎?也好安撫民氣,令我等曉得今後該為何人之意而從之。”
五爺感喟,宮內這般慌亂,都不見直親王府裡一小我影,八成是在宮門外給十三攔住了。希冀他是希冀不上了,不由抱怨:“既然曉得是要掉腦袋的事,您如何還——”
德妃皺眉,小聲嘀咕,“太上皇?”
八姐微微一笑,點頭說道:“額娘不是已經交代他了嗎?四爺做事,您還不放心?”
八姐不置可否,淺笑著端坐一旁,撫著肚子悄悄吸氣,心道:這孩子如果生在明天,倒是個喜日子。
百官又不傻,那裡會不曉得朝政出了大動亂。看近幾個月,康熙越來越胡塗,孝惠章皇後孝期剛過半年,就立個二十來歲的小皇後。世人嘴上不說,內心多少抱怨天子大哥不孝、好色昏庸。現在八爺又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事端來,隻要想方設法劃清邊界,那裡另有擁戴賢王之心。再看直親王、理郡王雙雙冇來上朝,這二人身後權勢,隻能臨時尋覓背景,以求太子四爺今後清理之時,能看在本日從龍擁君之舉上,鬆鬆小手,放他們安然。
不說宜妃對著五爺暗自悔怨,永和宮內,德妃聽了底下人傳話,悄悄心驚:這個郭絡羅氏,真是喪門星!若不是她插手,憑昨日下的藥,康熙早就魂歸西天,太子即位,名正言順。現在天子固然不好,畢竟還活著。萬一他醒來查明本相,可該如何是好?
德妃聽她這麼說,心中更加冇譜,“但是——”皇上他還活著。
說白了,就是:大清朝老當家的不能管事了,太子您該上位了。從速的,您上去了也好給我們發發福利漲漲人為!
幸虧康熙叫他八兒媳欺負狠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四爺藉機將八爺要謀朝篡位之動靜漫衍出去,又說康熙氣壞了,得了偏癱,連話都說不全,字也寫不好。
正在焦急之時,八姐挺著肚子,扶著宮女出去存候。德妃倉猝站起來親身扶她,抱怨:“大過年的,我們忙也就是了。你眼看就要生了,還到處亂走。細心孩子。”
等四爺帶著十七,領著老七等人,把八爺、九爺綁起來帶下去,乾清宮內規複平和,太醫們魚貫而入,替康熙診脈,年秋月下了為後以來第一道懿旨。明言宜貴妃去處不端、禦前失禮,衝撞康熙,導致康熙舊疾複發,特命她禁足檢驗,罰一年俸銀,以示懲戒,莊嚴宮闈。待康熙醒來以後,再由聖裁。
郭絡羅氏早就鑽隧道不知跑那邊去了。叫五爺問誰去?母子倆對坐一會兒,宜妃感喟問道:“如果你大哥肯著力,說不定,還能保住你弟弟。不管如何說,他跟老八乾係好。那民氣眼兒實在,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八掉了腦袋。”
五爺沉默,頓一頓抱怨道:“她個婦道人家,胡來慣了。溜進乾清宮就是極刑一條,還想詭計皇位。老八兩口折騰也就算了,老九竟然也看著她胡來?真不曉得,那兩口許了他甚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