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祖父磕麻糖的小刀又快又標緻,隨便一磕,麻糖就下來了,賊準,不會多出一分也不會少去一厘。都不知七祖父的小刀好,還是他磕麻糖的技術水準高,再或麻糖本身太好。總之,那是我小時感受非常奇異的一件事。常常跟在七祖父的麻糖擔子前麵一跑兩個村。七祖父也會把人家磕剩的麻糖沫沫給我吃。就如二叔在彆人家打糍粑,把棒子上剩下的一點點糍粑沫沫,剝下來給我吃一樣。那味兒格外苦澀,夾著暖和的飯香,夾著淡淡的落日紅。親情的味道!
幺婆婆煎的蛋黃糍粑不能忘懷,因為太苦澀;幺婆婆紮的稻草把子也不能忘懷,因為燒過以後還是個把子樣,多奇異;幺婆婆泡的黃豆芝麻茶更不能忘懷,因為香醇適口,喝著太親熱,親人的味道。幺婆婆的土牆屋前的那條大水溝,就如外公門前的大水溝一樣,有著高大的扳箏子與緋紅的落日。那一脈落日就如一脈溫和的親情,不能忘懷。幺婆婆在大水溝裡捕獲了幾條魚養著,直等我們來了吃。幺婆婆打了幾桌豆腐,熬了一桌麻糖,藏著掖著,也等我們來了吃。這些都是不能忘懷的影象。
幺婆婆養了五個孩子,除了九江叔叔與張本叔叔,張文叔叔,另有啞巴小姑,七英大姑。他們今後都立室立業了,隻要張文叔叔是個單身漢,一向冇立室。
天鵝洲的油菜籽老了,農夫穿戴粗布大褂在地裡收割。鳥兒在潭邊樹枝上唧唧鳴叫,水在潭裡青綠泛動;風在農家陽台上吹得風涼。農家屋旁的桃樹,桃花開了謝,謝了又開,結成手指尖大的桃兒。赤露著臂膀的農婦在桃兒樹下剁著樹枝。菜地的菜兒青綠的,稀釋著夏天的溫度。
幺婆婆的孫子未幾,就三個,以是對我們特彆好。而幺祖父在影象中是埋冇的,他很少出門,也少說話。說是得了肺病,這是他不常出來的啟事。平日用飯也不上桌,就一小我躲在房間吃。他獨在那囚禁的六合裡,想甚麼,乾甚麼,是大師不曉得的。但我很小就曉得故河口河對岸,有戶人家跟我是親戚,那人家就是幺婆婆家。
待我們到了幺婆婆家,幺婆婆就把籌辦好的東西拿出來給我們吃。糍粑做成的玉蘭片,灰麵做的麻花,麥芽麻糖,芝麻糖,米泡子糖,各種年貨小吃,應有儘有。用一張小桌子上麵鋪著紅圍布,擺上那些好吃的東西,都用精彩的盤子裝著,非常的客氣而昌大,我們就是幺婆婆家的高朋!
鹿女與我當時太小,現在我都記不清七祖父的像。這是我祖父地點阿誰大師庭的環境,再交代下我祖母的環境。
影象最深的有三個,一個故河口對岸箢子口鄉的幺祖父。就是我小時候在堤坡尋菜,總遇見的幺婆婆的男人。幺祖父在影象中總撐著一根柺杖,儲著一把長長的白鬍子,戴著一頂玄色帽子,清秀而文靜。由著幺婆婆那樣的賢惠仙顏,和順無能,很不能忘懷,而幺祖父倒相對影象恍惚了。
天鵝洲的統統平和暖和。而多年前的故河口,如此季候裡會是如何的景象呢?會有這夏季風中的機器霹雷?會有這夏季安好中的驕陽與驕陽?風把潭邊的樹葉吹得直閃,綠也隨風明滅一股子涼。柳樹,構樹,水杉,紅杏,各種樹木在天鵝洲縱情地發展盛放。而長遠前的故河口有這些樹木人家麼?鳥兒從農家屋後的樹尖飛起,在空中扭捏,似被風吹著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