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心中正在焦心之際,耳旁卻驀地響起了秦峰明朗的音色――“父皇,方纔是兒臣詞不達意,未曾明言,才致小公私有所曲解,惹出烏龍來。還請您固然懲罰兒臣,勿要究查於他。”
此時已是戌時,天氣漸暗,可殿內高懸的盞盞斑斕宮燈,卻仍將全部文秀殿照得如同白天。
但見秦峰麵上笑意半分不減,還是立在案前,朗聲道:“此人名喚謝寧。”
“陛下大量,主子亦是服膺在心。”
秦曦被噎得冇了話,正要再度張口諷刺,便見端坐寶座之上的帝霸道:“既是如此,便也召來一見吧。”
恰是中秋弄月時節,宴飲之地就應景地設在殿前的空位上,可天家設席,其規製自是不容小覷。裙襬不長,便不必分出心神去過量顧及其他,謝寧行動安閒地緩緩而行,目光隻是隨便地從一旁掃過罷了。
好端端的,如何她就成了甚麼謝公子了?
“哦?”高台上的人影身子前傾,雙目一眯,便眼帶看望地朝秦峰的方向看來,沉聲問道:“子嶽此言何意?”
“父皇,徐女人醫治兒臣多年惡疾,得此恩情自是理所該當。可兒臣覺得,今晚另有一人當賞。”
秦峰此言一出,秦曦的神采便不由陰沉了三分,目光不著陳跡地向殿中一處望去,放在案下的雙手卻早已握緊成拳。
“主子一時忽視,曲解了安王殿下所言。才致此不對。還望陛下念在主子偶然之失,從輕措置。”
隻聽他話音一落,便有“噗通”一聲傳來。謝寧不著陳跡地循名譽去,卻隻瞧見一個跪在地上,身著深青宮袍的人影。
文秀殿不愧是宮中宴飲之所。光是謝寧腳下的甬道,便是由上好的青玉磚鋪就,更莫提從宴席高處垂下的。如霧勝霞的紅羅軟帳。
這內侍一麵說話,一麵卻在昂首叩首。謝寧隻是從眼角的餘光瞥去,便已心生不忍。說到底,對方也不過是唸錯了一個稱呼,也算不上甚麼大事。可看他當下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便知這宮中端方有多森嚴了。
殊不知在眾位皇子中,三皇子秦峰倒是最不受寵的一名了。是故他此言一出,竟有很多民氣中暗笑起來。
宴上是三案一席。擺佈擺列,一案可坐四人,高台寶座之上惟見明黃人影,謝寧微微垂眸,無驚無險地順著內侍的指引走到了世人麵前。
若想為對方得救,也隻好趁著等下皇上問話之時,再見機行事了。
謝寧?
這內侍的聲音不高不低,可襯著滿座沉寂,聽來卻頓覺分外清楚。在坐世人不敢抬開端來,大要上是眉眼低垂,實則卻多是豎著耳朵,暗中留意著火線秦峰的動靜。
秦曦天然也不例外,但見他一麵握動手中的金盃把玩,一麵好整以暇地看向秦峰,毫不粉飾心中幸災樂禍的意味。
可誰知本日帝王倒是一變態態,甫一出口,雖不若方纔言語之間興味稠密,卻也稱不上冷若冰霜,隻是語氣平平道:“本日節慶,你千裡迢迢地趕返來,便也算是一份孝心。難不成朕還要是以事罰你不成?罷了,都起來吧,朕恕爾等無罪。”
話至此處,他便暴露一點笑意,從高處俯視著列座世人,中氣實足道:“眾位愛卿方纔也聽得清楚,秦峰方纔但是說她該賞。可她隻是年不過十幾的小丫頭,朕又與她素未會麵。這為何要賞她的啟事,朕倒要聽你細細道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