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裁縫仍然嘎聲嘎氣地嘟囔著走進黑娃的門，全數演出明顯都是給衛兵看的。他進門今後更加放大喉嚨指責起來：“我說你崽娃子端的當了官不認五舅這窮老夫了嗎？”黑娃笑笑說：“行咧行咧，快坐下韓裁縫。你下回再來該給我當老太爺了！”韓裁縫摘掉草帽甜美蜜地笑了。黑娃問：“多年不見，你這一臉毛長得夠我五舅的資格。弄啥哩？還當裁縫？在哪達做活？”韓裁縫說：“改不了行羅！在山裡混一碗飯吃。”黑娃底子信不過：“山裡有幾小我能請得起你紮衣裳？你哄鬼去吧！”韓裁縫說：“我咋能哄你哩？真的，不過我不是掙山裡人的錢，我是給我的弟兄補綴衣服。”黑娃說：“我明白了，你向來就不是個裁縫。敢問你……”韓裁縫搶白說：“黑娃，你甭這麼斯斯文文說話。我是秦嶺遊擊大隊政委。那年農協垮了，我就進山了。兆鵬三顧茅廬，就是要你合到我的股上。”黑娃沉吟說：“我在白鹿鎮見你頭一麵，就感覺你是個奧秘人兒。你說吧，找我必定是有要緊事。”韓裁縫直言直語說：“借道。”因而倆人便達成一種默契捏就一個活碼兒，在從明天起數的將來五天裡，遊擊隊將通過古關峪口轉移到北邊。韓裁縫說：“我這回走了，再見你時，我必定不必再給你裝五舅了。等著吧，不消太久了。”黑娃忍不住說：“兆鵬走的時候也說的是這話。”

“先生把話說白了嘛……”

合法午歇時候，黑娃方纔含混就被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驚醒，聞聲衛兵和一個陌生人在爭論不休，衛兵咬住營長正在歇息決不準滋擾；來人自稱是黑娃的五舅，以一種皇親國戚倚老賣老的口氣說：“當了營長莫非就不認他五舅了嗎？我跑幾十裡路尋他，還得等他睡醒來？他架子再大官職再高還給他舅耍品嗎？甭忘了他小時候偷刨我的紅苕給我撕著耳朵……”衛兵仍然不鬆口不放行，說即就是營長的五舅，也不能午歇時候出來。黑娃聽著那聲音有點耳熟，卻決不是甚麼五舅八舅，舅家門族裡的五舅是個傻子，長到十三四歲就短命了。黑娃走到視窗朝外一看，竟是多年不見的韓裁縫，穿一件粗布藍色夾襖，頭上戴一頂被雨淋得變成玄色的蘑菇草帽，串臉髯毛蕪蕪雜雜留得老長，嘴裡濺著唾沫星子和衛兵辯論，一件一件抖出黑娃小時候的劣跡來。黑娃走到門口隔著竹簾喊：“五舅你出去。”

“那好吧！既然是一宗買賣，我得先看看嶽書記出多大代價，你讓孝文把錢拿來，我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當動員會停止到序幕的時候，白孝文假裝漫不經心腸問：“鹿營長，我傳聞有個共匪遊擊分子投奔你來了？”黑娃先是一愣，迅即滿不在乎地說：“我把他給崩咧！”白孝文說：“你該問問清楚。他來投你，必定肚裡裝著諜報。”黑娃輕淡地笑笑：“咋能不問呢？這貨是亂摸女人給遊擊隊處治後逃來的。一問三不知，是個廢料。我還擔憂他是遊擊隊放出來的釣餌哩！”白孝文仍不甘罷休：“按我們各營的職責，這事該著我管。”黑娃笑著：“那好，下回再有投來的遊擊隊分子，就交你發落，我倒省了事！”張團長說：“事情的職責弄清就行了。”嶽維山說：“非常期間，大師務必精誠連合，同心剿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