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_第55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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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兆鵬躲在白鹿書院連睡三天,輪番審判整得他精疲力竭,各種民國新刑法整得他體無完膚,睡過三天三夜才緩過精力,飯量驟增。師母朱白氏給他經心保養,夙起一碗雞蛋羹,午間是變更著花腔的麪食,早晨熬下紅豆小米粥,他很快就保養得麵色溫潤了。

鹿兆鵬已經被轉移到白鹿書院。田福賢玩了一個換人的把戲。在鹿兆鵬被解押回原之前,田福賢從縣監提返來六個極刑犯,說是以壯陣容,實在是為了魚目混珠。鹿兆鵬被解回白鹿倉的當天早晨,隻在阿誰臨時作為監房的小屋裡躺了不到一個小時,隨後就被悄悄抬上他父親親身趕來的騾馬大車,頂替他的替死鬼被逼迫換上了他的長袍。冷先生故伎重演,大車上又壘堆起十個藥材麻包,隻不過冇有裝進銀元,而是袒護著一個極刑犯人。他們把車趕到原坡頭上,攙扶著兆鵬走進白鹿書院。朱先生接過人今後說:“你們走吧!再不要來了。”

鹿子霖剛走進保障所的小院,白鹿中醫堂抓藥的相公就跟出去講:“先生請你疇昔有話,甭擔擱。”鹿子霖在走向中醫堂的街道上策畫著如何向冷先生解釋買來拆掉白家門房的行動,除了這件事,他想不到另有甚麼緊急的事會促使冷先生一大早就著人來叫他。走進中醫堂,冷先生把他引到後邊的寢室,開口時一臉的惶恐:“你曉得不曉得?兆鵬給田總鄉約逮住了!”鹿子霖大驚:“你聽誰說的?啥時候出的事?我一點兒也不曉得!”冷先生說:“夙起一開門來了南原上一個病人,說兒是昨晚夕在黌舍裡給逮住的。”鹿子霖駭怪不已:“他還在原上?我的天老爺!通緝佈告貼得滿原上都是,他竟然還冇離原……”冷先生說:“傳聞他方纔從城裡回到原上,想煽動饑民起來肇事,倒冇猜想他的一個共黨兄弟兒給田總鄉約告發了。再問旁的我也說不細心,事倒是實事,田總鄉約連夜押送到縣上去了……你說咋辦?”鹿子霖說:“該死!死得!把這孽子拗種處治了,我倒好說話好活人了!”冷先生說:“你說的是氣話。你我現在這年事,另有多少話好說另有多少人好活呢?冇有多少了;你我現在都活後代的人哩!”鹿子霖咳了一聲竟落淚了,泣不成聲地說:“我一家好端端的日子全壞在這龜孫子身上。他插手共產黨教我跟著背虧帶災且莫提及,單是婚事……教我總也感覺對不住你老哥呀!我說的不是氣話是實心話,把他龜孫處治了倒好!倉裡縣裡再不狐疑我鹿子霖通共的事了;家裡的事也好辦了,讓人家名正言順再嫁去,我在你老哥麵前不就好說話好活人啦嗎?”冷先生說:“我本日叫你來可不是說這話的。我曉得你想救他說不出口。”鹿子霖仍然對峙說:“我不救。”冷先生說:“你不救我救。我的半子呀!”鹿子霖說:“你救也是白救。他把田總鄉約押到鍘刀下你也曉得,田總能饒他?上邊現在對共黨是‘寧錯殺一千決不輕放一個’。他完了他兆鵬龜孫這回完了!你也甭費心了,白費心又折財……”冷先生說:“我籌辦傾家蕩產,隻要能救回我的半子!”鹿子霖趕緊接上說:“你如果端的把他救下了,他就不敢再擰拗了。他也明白他的命是你給拾返來的。”冷先生說:“你本日個留意一下,田總鄉約一返來你就給我說一聲。事不宜遲。傳聞對共黨現時是快刀斬亂麻,審也不審就填了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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