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徐先生對“民國紀事”一欄提出疑問:“朱先生,‘共軍徐海東部過滋水縣東山’這一條裡的‘軍’字是不是筆誤?”朱先生說:“不是。”徐先生說:“前邊幾條裡都用的是‘匪’字,改不改?”朱先生說:“不改。”徐先生說:“同在‘民國紀事’卷裡,前邊用‘匪’字,後邊用‘軍’字,用字不同一會給先人形成縫隙。”朱先生說:“不同一就不同一吧!留下一點縫隙讓先人指責也好喀……”徐先生大惑不解。
“我打勝了,又撤了!”
“我不是累墜。我打死一個倭寇我夠本,我打不死倭寇反被倭寇打死我心甘。退一步說,上不了疆場還能夠給夥伕淘米燒鍋,還能夠替兵士磨刀餵馬……我累死病死戰死了也不給你添累墜,我的屍首也不必費心費事往回搬!”
“先生嗬,好我的朱先生嗬……”
朱先生一行八人在五裡鎮的一家客店裡安息下來,老先生們顛末長途跋涉已疲累不堪,一倒下就酣然入眠了。半夜時分,一陣告急的拍門聲,驚得老先生們披衣蹬褲驚奇慌亂。朱先生拉開門閂,馬營長和兩位侍從站在門口說:“請先生跟我走。”先生們紛繁清算揹包。馬營長說:“諸位接著睡覺,隻請朱先生一人。”
茹師長說:“先生甭這麼哀痛吧!你曉得我此行那邊?”
茹師長說:“先生呀!十七師不是親生娃,是後孃帶來的娃喀!把我調出潼關到中條山打日本,我拿的是‘漢陽造’;把親生娃調到西安來駐防,扛的用的滿是美式設備的洋傢夥!把我調到中條山,名義上他能獲得抗日的讚譽,實際是借日本人之手替他殺死‘後孃帶來的娃’!甭說日本人冇推測十七師會站住中條山,連他派我出關也底子冇想到我會擋住日本人……我在中條山冇退一步,得不到誇獎,連軍餉也斷了;逼我撤兵,還冠冕堂皇地說是讓我回關內休整……”
“先生,你投十七師我歡迎,但你不能去疆場。你留在師部給我和我的軍官搶先生。”
這是一支真正的關中軍。疇前任建立者到茹師長都是關中人,一個是本籍西府,一個是東府土著。從師部一向到連排長也都是關中人,兵士幾近是清一色的三秦後輩,隻要個彆軍官和少數兵士屬河南籍的關中人,他們是逃荒流落到關中的河南人後嗣。鄉諺說“關中冷娃”,而詩聖杜甫曾有“況複秦兵耐苦戰”的嘉獎。茹師長帶領十七師的三秦後輩開出潼關進入中條山,阿誰中條山隨之成為關中父老心目中著名度最高的山脈。出關頭一仗打下來,就把茹師長的玉照打到日本侵華司令部長官的桌案上;這支處所色采甚濃,但在中國武裝力量中隻能算作雜牌子的軍隊,竟然使受命進入潼關的大日本王牌師團不敢越雷池一步;茹師長的照片以及他祖宗三代的質料也被彙集出來研討,成果不甚了了。不管日本人開初輕視也罷,吃了一場敗仗以後又倍加正視也罷,這支在中國抗戰武裝力量中確切掛不上號的處所雜牌軍,在近二年的中條山阻擊戰中,使大日本小鬼子不能進步一步吃儘了苦頭。中條山之戰是日本侵犯軍在中國土地上碰到的最有力的抵當之一,終究保持住了中國西北這一方黃土不受鐵蹄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