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鬃熊,你到底如何樣?”玲兒眼眶泛紅,淚水奪眶而出,帶著哭腔,憂心忡忡地望著熊天祿高大卻搖搖欲墜的身軀。
可熊天祿恍若未聞,腦袋有力地閒逛著,殘軀的右腿,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蜿蜒血痕。垂垂地,他的呼吸愈焦炙促,像陳舊的風箱般收回沉重的聲響,腳步也越來越遲緩,每一步都像是要墮上天裡,彷彿耗儘了最後一絲力量。
“不!我不走!我要去找仕林哥哥!”玲兒的聲音帶著哭腔,在熊天祿背上冒死掙紮,淚水如決堤之水,不斷地流淌。她內心清楚,甕城內殺聲震天,仕林正身處極度傷害當中。
此時的熊天祿,眼耳口鼻中緩緩排泄鮮血,麵龐扭曲,神采恍忽。他的眼神逐步遊離,嘴唇微微顫抖,含混不清地呢喃著:“好重……這頭盔……壓得我喘不過氣……智囊……”
熊天祿眼睛驀地一亮,如獲珍寶,雙手顫抖著接過麻餅袋,緊緊地揣入懷中。這一刻,他緊繃的神經彷彿放鬆了下來,癲狂的神采也垂垂褪去。可緊接著,他像俄然想起甚麼,猛地回過甚,目光灼灼地盯著玲兒,語氣短促地喊道:“快走!此地傷害,大人叮嚀過,我必須護你全麵!”話音剛落,不等玲兒迴應,熊天祿便彎下腰,雙手穿過玲兒的雙腿,一把將她背起,朝著城下疾走而去。
驀地間,一陣嘰裡咕嚕的女真語從四周八方傳來,語氣中透著貪婪與孔殷。玲兒精通女真語,刹時捕獲到話語中的關頭資訊——這些金兵竟企圖將她活捉,獻給金軍將領徒單守素。
隨後,玲兒緩緩閉上雙眼,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口中唸唸有詞:“仕林哥哥,來世再見……”
熊天祿彷彿用儘了最後的力量,艱钜地從懷中取出一張早已被鮮血滲入的黃紙,遞到玲兒麵前,氣味微小地說道:“智囊……這……這是給我老孃的……”
“火鬃熊……感謝你方纔救了我。”玲兒的聲音輕柔又帶著一絲慚愧,“我常日裡對你老是唾罵於你,對你呼來喝去,你莫怪我,我曉得你忠誠誠懇,是我太率性,方纔不該打你。”她的眼神中儘是自責,想起之前的打動,恨不得光陰倒流,收回那一記耳光,“等仗打完了,今後你的麻餅就包在我身上!讓你敞開了吃!”
玲兒心急如焚,趕快伸手摘下熊天祿的頭盔,行動輕柔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汙,聲音帶著哭腔,不斷地安撫:“取下來了,火鬃熊,不重了。你快醒醒,彆嚇我!”
“多謝……智囊……麻餅……我還你……我從不失期於人……奉告趙大哥……火鬃熊先走一步……老孃……祿伢子返來了…….”話音剛落,熊天祿的手臂有力地垂了下去,最後一絲氣味也隨之消逝,雙眼緩緩閉上。
熊天祿猛地發力,將玲兒狠狠推開,眼神中透著一股癲狂。他腳步踉蹌,身子擺佈搖擺,目光如炬,猖獗地掃視著四周,顯得煩躁不安,嘴裡不斷嘟囔:“麻餅……我的麻餅……”
“麻餅?”玲兒抬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晶瑩的淚珠在指尖滑落。她毫不躊躇地俯身,雙手如疾風般在碎石堆裡快速翻找,指甲縫裡刹時填滿了泥土和沙礫。
玲兒聲嘶力竭地號令,聲音在死寂的街道上迴盪,透著無儘的哀思。她緩緩抱起熊天祿的腦袋,淚水刹時恍惚了她的雙眼,肆意地流淌在臉頰上。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此近間隔地直麵滅亡,看著本身熟諳的戰友,一條新鮮的生命在麵前消逝,一種難以言喻的哀思和無助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