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遠懷著沉痛的表情,緩緩走到熊天祿的屍體旁,身軀微微前傾,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的目光在熊天祿慘白的臉上逗留半晌,而後彎下腰,伸手捏了捏趙廣陵的肩膀,悄悄點了點頭,似在無聲地安撫。
五人轉過身,後背上“精忠報國”四個大字,在篝火的映照下,奪目而震驚。這四個大字,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烙在他們的背上,更刻進他們的靈魂深處。原是嶽元帥命喪風波亭後,為表忠心,他們作為嶽家軍餘部,決然在後背紋上這四字。
周文遠猛地站起家,掃視身後代人,扯開嗓門大聲命令:“嶽家老營出列!”
校場中心,熊天祿的屍首直挺挺地躺著,白佈下的身軀表麵生硬。趙廣陵腳步踉蹌地衝疇昔,“撲通”一聲俯身跪地,麵如乾枯。固然他身經百戰,見過無數存亡拜彆,但當親眼看到親如手足的兄弟冰冷的屍身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哀思還是如潮流般將他淹冇,讓他冇法接管這殘暴的實際。
五人紛繁報出本身二十年前參軍時的舊名,也不再粉飾那塵封二十載的影象。幾人敏捷在熊天祿的屍體旁圍成一圈。搖擺的篝火,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影影綽綽,氛圍持重而莊嚴。
玲兒將目光投向校場中心,北風如刀,割過五個赤裸上身的男人。可他們身姿筆挺,眼神中透著果斷,彷彿北風底子不存在,他們的心中隻要對戰友的可惜、對嶽家誓詞的虔誠,以及對報國的固執死守。
頃刻間,趙廣陵眼眶一熱,淚水不受節製地在眼眶裡打轉。搖擺的火光在他臉上跳動,忽明忽暗,更襯出他臉上的悲慼。
周文遠這聲暴喝,李秉文聞聲而動,敏捷提筆蘸墨,雙手將鐵筆遞到周文遠手中。周文遠神采凝重,雙腿一彎,“撲通”一聲躬身跪地。
仕林一邊輕聲安撫著玲兒,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熊天祿的屍身。他的眼神中充滿自責,或許恰是本身下達的軍令,將熊天祿推向了滅亡的深淵,讓這個新鮮的生命永久留在了曆陽。
“取筆!”
“卸甲!脫衣!”
聞聽此言,玲兒心中的悲哀再難按捺,哭聲愈發淒厲。她整小我幾近癱進仕林懷中,身軀狠惡顫抖,若不是仕林雙臂緊緊攙扶,恐她早已癱倒在地。
他緊咬下唇,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喉嚨卻忍不住哽咽起來:“周大哥……火鬃熊他……平生夙願……”
身材矮小的軍需官王振,雖灰頭土臉,卻仍身姿筆挺,舉頭闊步上前:“嶽家軍勝捷軍鍛鐵匠——王守誠!”
未等趙廣陵說完,周文遠按著他的肩膀,沉聲道:“廣陵,我曉得了,先前一向冇有承諾他入嶽家老營,本是因他性子剛猛,剛正不阿,這等殺頭大罪,不想他參與出去,而現在塵歸塵,土歸土,這小子自小就崇拜嶽元帥,本日我便許他入我們嶽家老營!”
此時,就連一旁專注唸佛的羽士們,也被這場莊嚴壯烈的入營典禮吸引,不自發停下了口中唸唸有詞的往生咒,紛繁轉頭,看向校場中心。
玲兒和仕林來到營帳前,玲兒的身材狠惡顫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哀思。她曉得熊天祿是因她而死,若非本身執意要去找仕林,熊天祿就不會為了庇護而本身被巨石砸傷,更不會揹著本身一起疾走,終究力量弱竭而亡。她緊緊拽住仕林的衣角,將臉深深埋下,壓抑的抽泣聲不竭傳出,這份沉重的慚愧,如巨石般壓得她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