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後百裡汐想起寂流輝時，麵前總總會閃現阿誰青樓配房裡，白衣少年握住“白夜”的模樣，慘紅色的雷火淩厲狠烈，並不像一個男孩子能夠把握的東西。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寂明曦當真地回想一番，確認跟這位炎景生頭回打交道並未結下梁子，回禮暖和道：“我是寂明曦，中間這位是我師弟寂流輝，今後多指教。”

“提及來，明天有人說了跟你一樣的話，”百裡汐嘀咕，眼神瞭望遠方濃綠山景，“說我不知分寸，要我自重。”

炎景生走過來，抱拳道：“二位是寂月宗寂氏弟子罷，有請。”

寂明曦再次默了一默。

見寂流輝麵色烏青、眉頭緊蹙，百裡汐笑得花枝亂顫，很對勁的模樣：“昨晚走的那麼急，是趕著本日來這兒搶親嗎，小、道、長？”

她展開眼時，身處一座陌生的石宮內，寒氣森森。她躺在地上掃望一圈，這石宮石柱古樸線條剛烈，想來是長遠之物，天頂很矮，更像是一座地宮，冇有燈，僅靠整齊不齊的石磚外透來的一點幽藍色的光勉強視物。

寂明曦頭回見這枚寶貝，倒是個女人將它拿來扇風，心中哂笑。

她開口，問了一個很蠢的題目：“我被推下湖了？”她攤手喃喃，“我也有被偷襲的一天？我也有被推下水的一天？”

“找到了，從鯉魚池裡撈出來了。”

身邊禦劍少年默不吭聲。

聲音穿過麵具，低低的，悶悶的。

她扇著風又望一圈，各門派同一衣袍，挺好辨認。就色彩簡樸一看她覺很成心機，比方正武盟是黎茶色，玉飛閣是秋香色，而炎暝山莊是黛紫色。

“方纔有個琴師教姐姐一支舞，姐姐隻跳了上闕，現在跳完給你看好不好？”她說的楚楚不幸，淚花兒都擠出來了，“你這麼一走，姐姐報不了恩，會睡不著的~”

“小道長，姐姐有一事思慮多時，心中沉悶，百思不得其解，又羞於說給彆人。姐姐見小道長是修道之人，必然比姐姐看得清楚，看得明白，你可願聽姐姐說說，給姐姐指出一條明路？”

夜色與燈光裡，她的裙襬在空中紛飛綻放成一朵光鮮的花。

一大朝晨，道上眾門派的小輩們禦劍而來，劍光密密麻麻，百裡汐坐在校場邊大石頭上，肩頭架一把紅傘，腿兒一翹一翹，她抬頭望著說：“景生你看，像不像明白日下賤星哎！”

百裡汐瞧了瞧他清俊如畫的端倪，平整無痕，已經不是當年阿誰冷厲蹙眉的少年了。

她瞅見那紅色背影飛上屋簷，如一隻鴉，眨眼將要不見，趕緊捏住嗓仔細細地尖叫：“拯救呀~~~~”。

另有她揭下他麵具時，他眉頭皺得緊緊的模樣。

百裡汐抱住他一條腿死不放手。

寂氏少年：“……你說。”

她笑得太高興，刺進他的眼睛。

百裡汐躲在炎景生背後笑嘻嘻地衝他眨眼睛，眸子裡星星忽閃忽閃，亮得幾近溢位來，胳膊上堂而皇之地掛著隻青色荷包，蓮紋織布上繡著一個大大的“輝”。

“你看他臉上另有傷呢，師父跟我說平常不要跟他打交道，戾氣重……”

百裡汐冇聽到似的特長扇風，另一隻手朝他伸來，“好熱，景生把你扇子給我。”

身邊紫衫少年一滯，漸漸側臉盯著她，眯眼沉聲道：“――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