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倒春料峭的北風拂過寂流輝的衣襬，黑衣男人看了看地上竹蕭的碎片，又望著他冰霜普通的麵龐，眉梢挑起，一時候眼中浮過數般情感。

他方纔說完，百裡汐便聞聲牆外遙遙傳來喧鬨麋集的人聲，舉著火把的橘光從高牆天涯緩緩染過來。

無言一抬手，手中霜紋短劍一晃而過，烏黑身影瞬息不見，留下一縷黑煙，散掉了。

末端，他低聲道：“……是你。”

“你穿紅色很好。”他說，“可濺到臉上不好。”

鈴――

寂家劍法清絕靈盛，邀月逐星，那嗜血蝕骨的紅蝶方纔成形，朝寂流輝飛去，便被接踵而來的清冽而鋒利內息震散。百裡汐手中血劍瞬息變幻回紅傘，她跳上了屋簷，紅裙飛揚，回顧對男人嫣然一笑。

她撩了撩一頭銀髮，“寂流輝，我來問一問你，三年前，不，四年前開端，我和景生被那些王謝樸重追殺時，你在那裡？”

它們開端顫抖，熔化，血紅的光芒緩緩勾畫出一個個惡鬼的表麵，這天國裡來的亡靈，在崔宅內颳起陰邪的黑風，一隻隻從地上爬起來，伸開了貪婪浮泛的眼睛，將偌大的宅院站得滿滿鐺鐺。

寂流輝沉默地諦視他，黑眸中寒氣森森。

百裡汐隻覺頭頂一輕，髮髻散落，髮絲在麵前浮動，她讓開劍息退上幾步，側過了臉。

他甚麼也冇有說出來，百裡汐盈盈一笑，迅影般欺身而上。

“百裡，他們不屬於這個天下。”

血劍在夜色裡的招法如同在刻畫一株曼珠沙華，光芒瀲灩，久久不散，緊咬麵門不放，劍氣模糊透出血腥凜冽，每一次出劍，都會泛動出鮮美的燕尾紅蝶，在四周繚繞。

鈴――

“寂流輝，”她淺笑叫他的名字。

名為“無言”的黑衣男人靜了半晌，最後鬆下肩膀，“罷了，門主曉得你的蹤跡，也不得將你身後陰邪魔女放在心上的。”

寂流輝不答，悄悄甩了甩白夜長劍，上頭殘留的雷烈焰星簌簌掉落。

三年冇有見了。

男人閉了閉眼，毫無起伏地說：“我來這裡，是奉告你，武林的人追來了。”

她的家人一輩子都在與妖魔邪獸，賊寇惡人相鬥，卻鬥不過同道們的偽善，鬥不過身邊人的民氣。

她的臉又低下一寸，模糊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寂月宗獨占的淨心香，她說：“你們堂堂寂月宗，號稱最為樸重、清心、鏟奸除惡的寂月宗，當時有冇有人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有冇有人去真的想過，炎伯伯，安總管，炎暝山莊的那些人，他們究竟是被誰害死？景生把你當作他的好友，阿誰時候，你在那裡？”

都城已墮入無邊沉寂的沉眠中。

烏黑銀華，若水中月光，鏡中皎冰。

寂流輝：“……”

紅裙隨風而飄，女人最後瞥一眼他，隔山望水，回身消逝在樓屋間。

她一襲紅裙，身披大氅，隻暴露一點點小的臉頰，手上的金鈴紅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通體暗紅的鋒利女劍，像是由鮮血打造普通。

寂流輝被她劍口壓住脖子，排泄一滴血，極快被她的血劍接收了，他隻是看著她的臉，不再言語。

血腥氣淡淡滿盈在氛圍中，那頭黑煙方纔消弭殆儘，冰冷的劍鋒擱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