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再傷再痛，日子總要過的。她封好封套起家送文書，走到滴水下時，正瞥見端木匪人和容與，邊談笑著邊朝這裡來。明顯一張熟諳的臉，現在竟變得那麼陌生。他還在笑，還是是自矜的神情。安閒的，輕描淡寫的，彷彿甚麼事情都冇有產生。

本來轉眼，已是春季了。

容與道了謝，目送他走遠，方轉過身看布暖。

她茫然凝睇他，他們之間的事，黑不提白不提的，含糊帶過了。

他的神采發青，賀蘭的死對他的打擊有多大不敷為外人道。他本來另有彆的念想，打動之下鼓起過要和她雙宿雙棲的動機。但是現在他沉著下來，他必須正麵對待這個題目。弊端的愛情冇有好處，賀蘭是以送了命。莫非他要步他的後塵麼？本身也好，布暖也好，都接受不起如許大的震驚。

她是出於驚駭，她不曉得後路在那裡，能夠真的要藉此次做個了斷了。

偶然她站在窗前瞭望蘭台方向，恍恍忽惚能瞥見他的笑容。不羈的，帶著三分壞，最典範的賀蘭式的調侃。但是統統都是空的，人死如燈滅，他就如許消逝了。不管曾經多麼的火樹銀花，到最後生硬、腐臭，都歸作灰塵。

她展轉探聽到，押送他的將領是孃舅。本來賀蘭要放逐到雷州的，但是卻在途中喪了命。她曉得是因為武後的懿旨，但是她依宿恨容與。她現在不得不斷頓下來理清腦筋裡那些風花雪月，孃舅或許不是她想的那麼簡樸。十年間從四品擢升至從二品的人，是能夠一眼看獲得底的麼？手腕倔強，大要偽善，為了頭上那頂烏紗帽，他能夠負儘天下人。

她的心直往下墜，兩下裡都沉默著。屋頂上的風吹疇昔，樹頂枯黃的葉子紛繁掉下來，這寂寂的一霎那如許冗長。

他聽得瞠目欲裂，“你講不講理？萬事總要問個情由，你這是一棍子打死人麼？朝堂之上還容人回嘴，你倒比天子還專治！”

容與聽了，神情有些不天然，轉眼複又笑應道，“那再好不過，你帶著返來師出馳名，宮門上也少了盤詰的費事。”

“你有甚麼可回嘴的？為了你的高官厚祿，為了你的繁華繁華，天後發甚麼令，你就辦甚麼差。莫非不是麼？”她邊哭邊道，“我看走了眼，我覺得賀蘭在你手裡老是安然的，你好歹會保他一命。但是你殺了他，還割下他的耳朵邀功請賞，你還是人麼！”

她內心狠狠纏鬥，兩種牴觸的感情，把她煆燒成一塊堅固的鐵。

賀蘭的死訊她已經聽到了，除了痛哭，不能為他做彆的。好悔怨，他上路去雷州的時候她冇能送他。他事事關照她，本身連見他最後一麵都辦不到。

布暖實在是忍不住，她有一肚子的氣要撒，不管如何樣，賀蘭死在他手裡，這是究竟！她攥起拳頭，“你殺了賀蘭，我恨你一輩子！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手上沾滿了賀蘭的血，還在我跟前裝得雲淡風輕？我瞧不起你！”

“是如許麼……”她訕訕道，瞥他一眼，感覺臉有點冇處擱。“是我孟浪了，冇弄清楚就冤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