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忘了,賀蘭襲的是周國公,同楚國公李量是遠親,他們裡頭還是有牽涉的。藺氏恍然大悟,但轉頭再考慮,那楚國公倘或未曾婚配,討了布暖做正房夫人,於布暖來講也是一樁美事,不是嗎?
藺氏垂下眼皮,淡淡道,“話是如許說,可你看……”她攤了攤手,“就是有人上門來講媒,恐怕也不敢等閒應了。”
知閒是過了六禮的,算是大半個媳婦兒了,也用不著避嫌,便陪侍著老夫人要一同前去。
納罕歸納罕,既然人到了門上,也冇有避而不見的事理。藺氏起家道,“我先疇昔,等六公子出來了,讓他就往前廳裡去。”
賀蘭敏之起先是未推測沈容與還在府裡,內心忖著此人難纏,要繞過他去,隻怕得費一番工夫。既趕上了也冇體例,見機行事罷了。因懶懶一笑道,“大將軍彆客氣,本日是崇義有事相求,常住不過是陪客。以往聽聞將軍府建得好,現在一見,鬨中取靜,公然風雅。”
容與回身問尚嬤嬤,“熱水都備好了麼?換洗衣裳呢?另有薑湯,煎上了冇有?”
藺氏不解起來,先頭如許大的雨,提親要急在這一時麼?再說楚國公,李家宗族裡的皇親,甚麼時候和布暖有過交集,如何巴巴的跑了來了?
李量道,“昨日射黍我也在場,對蜜斯一見傾慕,以是今兒厚著臉皮來大將軍府上求親,望大將軍諒解崇義滿腹相思,請蜜斯出來相見。”
容與踅身在地心兜圈子,擰著眉道,“楚國公和賀蘭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無緣無端來提親,十有八九是賀蘭的意義。”
藺氏點頭,“該當的,新媳婦進門,你這小姑子且要忙呢!你先歸去,我到了正日子領暖兒疇昔。”
布暖納福應是,跟著尚嬤嬤轉過了直欞門。
容與躬身道是,跟著婢女進了耳房裡。
藺氏提了提嘴角,兩個後生上前施禮,說給老夫人存候。她側身讓了讓,細打量,一個容長臉,長得滿清秀。另一個的長相身材絕對是難以描述的,清楚是個男人,卻有張堪比美人的臉。月眉星目,麵白如玉,看似炯炯陽剛,骨子裡另有三分柳困桃慵的媚態。那五官委實可驚,想來便是傳聞中的賀蘭敏之了。
下一輩的侄女外甥女很多,他自恃身份和她們走得不甚近,她們對他大略也都存著顧忌。現在算算,他十六歲時往洛陽去看望大姐,頭一次的哄孩子經曆就是對於布暖。她小時候有睡前哭鬨的弊端,他纔到布府,她便搖搖擺晃從內裡出來,搖著他的大腿不幸兮兮要他抱。如果他不抱,她就拖著兩管鼻涕窮嚎,弄得他方寸大亂。
夏天的雨,來去斯須,持續不過一頓飯工夫。這會兒雨歇雲收,太陽的金邊從霾後模糊暴露來,渥丹園院子裡還是陰沉的,前麵門房的簷角已經浸在日光裡。
知閒想了想道,“或者有不計算那些的人家,再說大姐姐那邊的後路都斷了,洛陽反恰是不好歸去的。她臉上又冇蓋上戳,就說她是大哥哥家的女兒,隻要容冶哥哥答允,誰還能去查不成!”
不過幸虧沈大將軍和雲麾將軍分歧,沈大將軍耐功好,壓得住風波。賀蘭敏之水來,他自有土可掩。他說,“這門親再好也不能承諾,目下圖他門楣高,將來就有吃不完的苦。”
他語氣必定,藺氏見狀也無法。他一貫不問府裡的事,但對布暖真是上心的,換道彆的孃舅,大抵唯恐粘在身上的汙糟打發不出去,那裡像他似的,外甥女這麼個處境,還要挑肥揀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