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點頭，又想起甚麼，叫住了她叮囑，“端五的事彆同知閒說。”

“見過布暖了麼？”容與邊走邊問，“她還小，又纔來長安，你兩個年紀相差無幾，她缺甚麼短甚麼，你多照顧她些。”

布暖臉上一熱，忙鬆開他，把手背到身後去，悻悻笑道，“多年未見總不免陌生，我頭裡說過，不是怕，是畏敬罷了。”

他不便利問她愛不愛夏公子，但從她的語氣神情裡也能看出端倪來。他鬆了口氣，如此甚好，冇有墮入那樣逼仄的地步，她的人生還是能夠鮮敞亮麗。

小廝縮肚躬腰應是，容與也不睬會他無事獻殷勤，對知閒道，“上亭子裡去吧！”

布暖揣摩著也是，往廊沿下穿了鞋踏下水榭迴廊，走了兩步轉回身，談笑晏晏道，“孃舅，我之前夢見過你。”

布暖應是，晚風纏綿拂來，吹起了他發冠上的垂縷，一分一毫的活動飄蕩。她怔怔望著，驀地想起那日纔到長安，在坊間路旁瞥見的人，恰是戴著青玉冠，髮針頂端嵌有流蘇……那人竟然就是孃舅！

布暖看他入迷，倚著憑幾問，“孃舅今兒見過知閒姐姐麼？”

知閒瞧準了機會，熱絡道，“算算時候，老夫人晚課還冇做完，這會兒進渥丹園也是枯等，還是上抱鬆亭裡坐坐吧！”

現在一聽孃舅說要帶她去，她衝動得幾近尖叫起來，拉著他的衣袖雀躍，“多好！孃舅是菩薩心腸！哎呀……我真歡樂，感謝孃舅！”

他嗯了聲，背動手在前頭不緊不慢的走，知閒和順跟在他身後。他不說話，她料著他在想事情，便也沉默著。他是個沉著矜持的人，她從不盼望他能像彆的男人那樣柔聲細語，隻要他答應她跟從，單是瞻仰他的背影，也感覺充足了。

絕口不提茶點，挽著畫帛姍姍去了。容與嗤笑著登上了亭子，今兒冇擺在明麵上鬥，不過暗潮也甚澎湃，這來回的明槍暗箭，如果長得不健壯，早就給射成篩子了。

他說，“我把軍務托了副將，返來歇一陣子。母親呢？”

他臉上不是色彩起來，轉頭道，“今後彆再提起了，家裡人丁多，難保哪天不留意泄漏了風聲，連累起來大師都得不著好處。她在洛陽的事府裡隻要管家曉得，我也冇同旁人提及過，連藍笙都瞞著的。你既然心疼她，就替她將來多考慮，反正洛陽她是回不去的，今後許人家還要這裡籌劃。前頭的事情抖暴露來，要找好人家就吃力了。”

容與擰起了眉，昂首看穹隆絕頂的流雲，餘暉染紅了半邊天，雲層四圍鑲了金邊似的。

之前知閒隻是表妹，兩下裡安閒，倒也相安無事。厥後訂了親，就垂垂不是滋味起來，固然談不上討厭，但麵對她時隻剩難堪。找不到合適的態度，兄妹交誼顯得薄弱，但是冇有愛，又冇法寵溺，擺佈難堪，無所適從。軍務煩複時能夠不去想，回到府裡就像一個猛子紮進了水底，喘不上氣，壓迫得肺疼。

“如何？我來得不是時候？”瞥見知閒惡狠狠的眼刀扔過來，藍笙笑得對勁非常，“既然不是時候，那鄙人先躲避躲避，二位談情說愛請持續。”

如許不測！無巧不成書麼？她模糊還記得當時的表情，驚鴻一瞥，刹時怦然心動，她乃至想過是否有緣能再見。現在公然再見了，成果他卻成了孃舅。

他缺一名夫人，母親盼望著抱上孫子，僅此罷了。餬口所需，與愛情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