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諳的氣味呢！”阿力的雙眸像是覆蓋著一層悵惘的薄煙，“汗水的味道、殘羹殘羹的腐壞、饑腸轆轆、衣不蔽體、艱苦如此，那邊是一名流浪者的居住之處吧。我也經曆過一樣的窘境呢。”

“真是熱血豪情啊！”身著長裙的暗影象是在低聲嗤笑，“不愧是乾闥婆的傳承者，公然具有巨大的氣力。但所謂半神，雖可發揮神力，肉身還是隻是人類的程度，如果我們開戰，恐怕還是我略勝一籌吧？”

捕食者十指如墨，像是好久未曾清理。積滿汙垢的指甲亦是疏於打理，成了獸類的利爪。他身影閒逛，攪亂洞窟中死水般呆滯渾濁的氛圍。

一地灰塵飛揚好像馬蹄奔馳而過，儘數灌入他的口鼻，阻絕了他的驚呼。他聞到對方的氣味，汗水、垢膩與襤褸衣物異化的氣味。

他不知那是磨尖的鐵片又或是敵手撿拾的殘舊刀刃，但敵手周身噴湧的殺意令貳心生寒意。他冇法曉得，一名凡人何故積累如此強大的仇恨，堅固得像是有了實體，彷彿滯重有力的魚尾帶著砭骨陰寒與濃烈腥味抽打在他的臉上。

纏鬥者的左手在腰間一抹，鐵器的微光帶著鋒利的寒芒，在陰暗的洞窟中，像是冰冷的星子。

白天暑氣蒸騰，滿目標陽光彷彿一地白花花的新銀，晃得人目炫狼籍。廣場邊的空位上，那些刷著黃色、藍色油漆的鋼鐵健身設施，在熾熱的白光中，如同死寂的枯樹般直立於堅固的地盤之上，不見半分活力。

敵手的力量卻完勝了他，好像盤石生根般壓在他的身上。

他曉得這氣味，惡魔曾以臟汙遍及他的肉身（注：此處是指千良任由惡魔虐待，以利誘惡魔，見本書的《齒輪》係列），他的皮膚、髮絲乃至唇齒紙巾無不是如許的味道。

寒冰勾畫的術式垂垂成形，千良閉上雙目，指導著巫力緩緩滲入草蓆的經緯紋理。

但阿力說的冇錯，山洞中通風不暢，各種不潔的氣味像是一團團淤泥般相互堆積發酵――汗水收回酸味、肉身遍染臟汙、殘羹正在腐壞、灰塵浮動於周遭。

“真是抱愧，在如許的高溫結界中，我隻能聞到冰雪的寒意。”千良歉意地一笑。

哀婉的悲憫忽而填滿他的胸腔，連同著口鼻中生澀的灰塵，讓他眼角潮濕。彼時的他不過是接受一時痛苦，而麵前奔襲而來的“敵手”，不知身處這寬裕地步，年代多少――精緻飲食、粗陋住處、冇法蔽體的衣物，到底忍耐了多久，因何淪落如此，好像身負背囊的旅人沉墮泥沼，深陷此中。

他半握著拳頭，悄悄將斷絕熱度的結界又加強了一些，身後傳來阿力的足音，微小的聲響幾近被不斷於耳的蟬鳴袒護得無聲無息，卻令貳心生安寧。

“開口！我豈會因為你的虛張陣容而讓步！”阿力大喝著，劍鋒的光彩像是騰空而起的烈焰，但女子的身形還是反對著那燦爛的光焰，洞窟內亦是暗淡一片，“就算這個身材化為灰塵，也不會讓你傷害阿良！”

不知為何，他彷彿看到那滿盈著狠厲神采的雙眸中深埋著冇法扼殺的驚駭。

“是圈套嗎？”阿力向身著長裙的女子怒喝著，“是將我們吸引到這裡，再施以詭計嗎？為甚麼阿良的巫力會冇法發揮？但真可惜，你何如不了我的劍！散去保護你的暗中吧，暴露你的真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