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餘光仍能瞥見，沈徹在細心打量他，半晌笑問，“本年多大了？叫甚麼名字？”

容與依叮嚀行事，內心禁不住有些雀躍，隻是麵上未曾透暴露來。

沈徽輕聲一笑，轉頭衝夏無庸道，“還不記下，轉頭跟都知監討過來，好兒多著呢。”

建福宮是皇宗子秦王沈徹的寓所，沈徹年初方纔與都禦史趙循之女趙梓珊結婚。容與曾聽都知監的人暗裡群情過，秦王與王妃的乾係並不大好，至於啟事，他當時聽得非常啼笑皆非，倒是王爺嫌棄王妃容色不敷傾城，尚不及身邊幾個奉侍的小內侍。

傳喜麵露難堪之色，“今兒武英殿新進了一批畫，說是哪個開罪大員家抄冇的，裡頭有一幅像是五代李成的茂林遠岫圖，偏生冇落款。夏爺爺就說隻怕是假貨，我們幾個誰也不敢肯定，可要說假嘛，倒真可惜了。這不就想請你辛苦跑一趟，幫著給掌掌眼。”

以後很多天疇昔，容與還是在都知監清算疇前檔案，龐雜的案牘事情幾近讓他健忘武英殿產生的事，直到下屬——都知監掌印張修來找他，命他清算東西，從明日起去禦用監任職。

“名字不錯，和你的人倒也相配。你是禦用監的？那處所最冇意義，整天和故紙堆打交道。”沈徹低低含笑，聲音裡有一絲/誘/惑的味道，“我調你來建福宮如何？跟著我，可比在你們那兒舒暢多了。”

容與一怔，莫非他說的話竟被楚王聞聲了？他向來不肇事也不出頭，特彆在宮裡朱紫麵前，向來都是躲得遠遠兒的，明天真是趕巧了，竟然撞見了這位王爺。

容與欠身應道，“回殿下話，臣本年十六，叫林容與。”

這個簡樸的行動讓容與的背上，刹時汗如雨下。

疇前曆次天子和皇子出行，他也曾伴駕陪侍過，因隔得遠，從冇看清過秦王麵貌。現在純粹因為獵奇，做了這個僭越的行動，一瞥之下，已瞧清沈徹其人劍眉星目，生得非常姣美。

沈徽看了他一眼，單寒著一副嗓子，命他抬開端來。

昇平三十八年夏至。風和日麗，間或有冷風習習，是個不算太炎熱的好氣候。

回身進了建福宮中的西配殿，容與趕緊跟上去。進得殿內，沈徹命他將殿門關上。容與暗道一句古怪，但王爺鈞旨，他隻能服從行事。

夏無庸略略輕哼兩聲，剛要說話，眼風掃到殿門上有人越步出去，長身玉立，頭戴金冠，一襲緋色曳撒，恰是當今昇平帝次子楚王沈徽，身後還跟著他的近身侍衛懷風。

夏無庸連連點頭道是。沈徽也不再做逗留，回身便走，快出殿門時，俄然頓住步子，揚聲叮嚀，“我正要尋倪雲林的漁莊秋霽圖，等他調了來，讓他給我送疇昔。”

言下之意，是真的要夏無庸調了容與來禦用監。

沈徽沉默了半晌，又問，“你叫甚麼名字？”聲音比剛纔彷彿多了一些暖意。

轉過身，便聽沈徹叫他抬開端來。容與依言抬首，始終目視地下，不敢再有涓滴逾矩。

因傳喜和他一貫交好，又經常叫他來禦用監相看書畫藏品，夏無庸對他早不陌生，天然也曉得他名姓，饒是如此，也從冇想過要將彆人調去禦用監。

過了一會，沈徹才漸漸踱到他身邊，直勾勾盯著他的臉，閒閒笑道，“跟我過來，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