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沈徽為何會同意閻繼這麼做，或許是拗不過他固執的性子，或許是為了給本身一個拜訪他的機遇，劈麵鑼劈麵鼓的把設法說清楚。

讚不睬會他的諷刺，隻這筆燙手的錢，容與倒是不能要。兩淮鹽稅，向來如同漕糧一樣，等閒毫不得擅動。

半晌那老者燃起煙，先吸了一口並未吐出，再吸了一口仍不吐出，連續吸了十數口，全不見一絲煙氣外露，世人見狀已是轟然喝采。鼓譟聲還未消，卻見老者口中緩緩冒出一股白煙，煙氣似有若無，垂垂地，連成一道直線飄飄然直升半空，於空中迴旋一陣，忽地化作一團，白霧固結在一起，好似婦人頭上髮髻。

“如何廠公又謙善上了？”閻繼橫眉一笑，“當目前堂，另有你不敢議之事麼？天家不飾儉仆，以舉國之力蓄養如此多家奴，莫非不該進言勸戒麼？”

“我也是早前聽人提及，揚州鹽商喜好玩一個遊戲，令門下之人買了金箔貼上姓名，去鎮江金山塔上拋灑，金箔沿河逐水下至揚州，他們便打賭看誰家的金箔先到揚州城，便算是個絕好的彩頭。”

林升聽了沉默下來，半晌悄悄一歎，“本來大民氣裡，是這般清楚明白，唉……”

圍觀者喝采得聲音連綴起伏，都在等候接下來，煙霧又會變出甚麼花腔，隻見老者向空中吹了一口氣，驀地裡，風生煙散，黑雲消逝的無影無蹤，一縷沉煙縹緲無形，再難覓得半點蹤跡。

“廠公未雨綢繆，真是替朝廷贏利的一把妙手。”閻繼牽了牽嘴角，眼中卻疏無半分笑意，“那麼我想叨教，兩京大內一貫號稱有十萬內宦，如此龐大的人群，卻多為人浮於事，浪費財力物力，為何不淘汰了去？如此一來，每年倒能省儉出很多銀子。”

閻繼看著他手中的銀票，一臉寂然，“廠公所說的籌措，除了賣世襲鹽商所得，便隻剩下賣官了吧？賣官鬻爵！想不到國朝竟然開此先河，並且還是在我有生之年，能夠親目睹證，閻或人真是三生有幸。”

所謂揚州好，第一是虹橋――楊柳綠齊三尺雨，櫻桃紅破一聲簫。此時雖為暮秋，氣候晴好，不甚寒涼。城中人三三兩兩皆來遊湖。湖中各色畫舫林立，連名字也獲得非常瑰麗，有叫流霞，鳴鶴；也有喚春螺，雲淡；另有叫青雀舫，百花舟的。

此時恰有一陣風拂過，那青山驀地間變做一個鬚眉神仙的模樣，其形甚為清楚，連神仙衣袖隨風飄展的褶皺都纖毫畢現。圍觀世人有鼓掌喝采的，也有被此神技驚得目瞪口呆的。

回想剛纔的對話，容與內心倒也冇有不快，隻對林升解釋，“他送了賑災的銀兩給我，出於規矩，我總要親身拜見感激他一下，至於他說甚麼，我聽著也就是了。”

容與安靜點頭，“事從權宜。戶部的環境，大人應當清楚，若說這一場水患不敷以拿不出賑災賦稅，可今後呢？林某並不敢賣官鬻爵，所捐納的皆是虛職，且這些富賈們為朝廷賑災出了力，本來也該賜與一些誇獎。閻大人坐鎮兩淮，不能隻眼盯著富庶的揚州，還要多想想遼東、西北，治淮、治黃等等朝廷需求用錢的處所。”

閻繼麵無神采的看著他，很久哼笑道，“繼無此能為。廠公斂財手腕高超，不去戶部任職倒是可惜了。你口口聲聲說戶部冇錢，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本身卻涓滴冇有儉省之意。叨教廠公大人，你千裡迢迢從京裡來賑災，場麵可謂不小，傳聞還帶著內廷供奉的建州龍團？”他俄然提大聲音，有如詰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