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已經全黑了，這是商四的墨池。

千年工夫，殘魂凝集，他又再次投胎了。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他的靈魂冇有來往生塔，也冇有呈現在任那邊所，乃至連三生石都冇有他的投影。這是完整的滅亡，無影無蹤。”

星君複又低頭看著杯中漂泊的茶葉，手指摩挲著杯口，神采莫測。很久，他才淡淡說了一句，“說罷。”

“他不在了。”星君答。

以他半神的力量，是能夠做到的。

下一瞬。

墨滴似慢實快地墜向塔底，穿過迴旋的龍身，一向墜入幽深井口。卻又像是硬生生砸出來的，突破了某種監禁，在入井的刹時，便化作黑霧滿盈。

大師長商四承擔著養家的重擔，現在還在儘力鬥爭。

“星星星星君！大陣開啦！”兩個小瘦子跑過來拉星君的褲腳管。

一向如老衲坐定般等待著的星君展開眼來，目光掃向院中的小水池――兩條錦鯉正逃命似的從水中蹦出，落地即化作兩個拳頭大的小瘦子，嚶嚶嚶的光著身子遛鳥。

往生塔內，最後的籌辦事情正在緊鑼密鼓的停止中。

商四回過甚，瞧見他雙手捧著的茶碗，拿起來潤了潤嗓子。茶水的溫度永久是方纔好，既不燙手，也不因溫度的流失而失了味道。

桓樂定了放心神，再問：“那柳七呢？他身後，靈魂又去了那裡？”

大師開過光的。

獨一在繁忙的仍舊是商四，一襲紅衫一支狼毫筆，在全部往生塔裡都留下了他的墨跡。那些狂放的、鐵畫金鉤的字，如遊龍般爬滿了牆壁、紅柱，乃至是垂下的帷幔上，到處是字，到處是字。

“找我？”星君抬眸，眼睛裡帶著一絲核閱。

可他為甚麼會在這裡？

桓樂思忖著，又問：“星君可曉得四爺甚麼時候返來？”

兩條肥嘟嘟的錦鯉在水池中點頭擺尾, 這裡嗅嗅那邊嗅嗅, 彷彿還要挑食。一隻大花貓在旁虎視眈眈，長長的柔嫩的尾巴勾著男人的腳踝，鋒利的爪子卻在肉墊裡蓄勢待發, “喵。”

岑深和桓樂遊移地相互對視一眼，固然吃不準星君為何單獨呈現在這裡，但還是跟了出來。

子時，終究到了。

“商四臨時冇空理你們。”他一邊倒茶一邊說。

你們的東西如何都是開過光的。

他記得夫子這小我。

無數的字像空中飄去，漸漸會聚在一起，向著塔頂迴旋而升。一炷香的時候後，字龍的雛形除顯，無數個“一”字構成龍鬚，金光燦爛。

子時將至，還未至。

“轟――”

上一次有異動，還是因為惡鬼暴・亂的原因，四爺閉關，是不是就跟這個有關？

桓樂迷惑的看疇昔，隻見他的神采比先前更白了一分，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乾裂的嘴唇就像這瓷器上的裂縫，一抹嫣紅如血，塗抹再多潤唇膏都無濟於事。

桓樂心驚，遵循星君所說，柳七的死是真正的滅亡。靈魂消逝，廢除循環，人間再冇有他的一絲氣味存在，如此斷交。

喬楓眠吃了那麼多年的黃金狗糧，抨擊心極重。

與此同時，書齋內，茶幾上的茶杯忽而悄悄顫抖。

當年的鬼宴他也在場，夫子墜井，本該魂飛魄散，但他本身並未出錯，又無業障纏身，是以天道還給他留了一線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