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看著才清爽劃一,結了果子家下分不完還能拿出去賣了趁幾個錢”——節約持家的薑老太太如是說。
俗話說“七分仆人三分匠”,薑家能請得動的天然不是甚麼身懷絕技的匠作,不過薑老太太涓滴不受製於時俗,自有一套既天馬行空又格外合用的原則,涼台燠館,風亭月榭一應俱全,乍一看竟然很有幾分大巧若拙的禪意。
又對鐘薈道:“娘子莫靠近水邊,如有那裡感受不適切不成逞強,莫怕夫子指責。”
府上管她叫mm的除了她一母同胞的嫡兄薑曇生,便是庶兄薑悔了。關於她嫡兄的豐功偉績,鐘薈比來連續聽了很多,一見這身著舊衣破衫,說話磕磕巴巴的少年,便知定然不是那人憎狗嫌的薑曇生。
“娘子莫諷刺奴婢,”蒲桃雙頰泛紅,一板一眼隧道,“若不是走不開,奴婢說甚麼也要在娘子跟前服侍的。”
鐘薈正迷惑是誰來得比她還早,便見那人吃緊忙忙站起來,也不知是生得笨拙還是跪坐久了腿麻,起家時磕著了幾案,擱在硯上的筆滾落下來,他下認識地去接,袍子下襬上便沾了幾點墨跡。
咀嚼回味很久,昂首瞥見嫡妹等候的眼睛,他感覺身上驀地一輕,彷彿自出世以來壓在他幼小的肩頭,難以名狀卻又讓他不堪重負的東西,都熔化在那口又暖又甜的美意裡了。
這還是鐘薈第一次來到後花圃。
“阿兄到得真早,”鐘薈笑眯眯地行了個禮,“有些日子不見,阿兄邇來可好?”
薑悔對旁人的目光尤其敏感,辯白出嫡妹眼中的一絲驚奇來,挫敗像潮流普通把他的心高高捲起,又重重拋下,少年一顆敏感多思的心像破陶碗一樣碎成八瓣,側耳能聽到那哐啷噹的一聲響。
低頭看到衣袍上的墨漬,一發自慚形穢起來。
“喲嗬!我還道是誰呢!”隻聽一把破鑼般的粗嘎嗓子道,“本來是爬床婢生下的小喪門星和我的草包mm!”
蒲桃將前一天夜裡清算伏貼的書囊與食盒交予阿杏,又將裝著桃笙、錦褥的竹笥拜托給阿棗,憂心忡忡地丁寧道:“你們牢記得好生看顧著娘子,出入及時添減衣裳,飲食須得溫熱,但也不成過燙。”
鐘薈一見他難堪的神采便曉得又來撒了,心道這小孩子家家苦衷如何能那麼重呢?從速塞了一雙包銀的烏木筷子到他手中,催促道:“阿兄從速趁熱嚐嚐。”
薑悔實在不愛吃點心,這餡於他而言太甜了些。但是這孩子心性比凡人果斷,因著嫡妹美意難卻,忍著噁心還是對峙不懈一個不剩地吃完了,直把本身齁得幾欲嘔吐,又不敢叫仆人倒水,以己度人,隻怕傷了mm的心。
鐘薈到得很早,不過另有人比她更早,一走進屋子裡,便看到一個身穿半舊雪青緞子夾袍的小小背影端坐在一張幾案前,身邊站著個穿青布衣裳的小書僮。
阿杏和阿棗都湊趣地笑起來。
“你已經唸叨過很多遍啦,”鐘薈笑著道,“不疇昔園子裡上會兒課,中午便回了,不曉得的還道我們要探龍潭虎穴呢,這秦夫子莫不是會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