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桃搬入南丙院的事為府裡高低人等供應了一時的談資,她在薑大郎那群鶯鶯燕燕中姿色隻能算中等,世人都覺得薑大郎最多不過三五日便要撂開手,但是這回薑大郎卻出乎料想的長情,竟彷彿在那小院裡紮了根,似模似樣地過起了成雙捉對的小日子來,坐則疊股,立則並肩,連口酒都要嘴對嘴地哺,旖旎之情難以備述。
送走了薑曇生,鐘薈總算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三娘子一聽不得了,一個薑明月就夠討嫌的了,還要再來一個分薄她的寵嬖?當即麵露不豫之色,咕噥道:“她在表叔家不是待得好好的麼?返來做甚麼!”
不過薑大郎後院裡的風雲傳不到鐘薈這類閨閣小娘子的耳朵裡,她隻知那喬家娘子到那裡都不會叫本身虧損,在她手上冇討到便宜,一回身便叫她吃了個啞巴虧――婢子成了阿耶的房裡人,她的閨譽還要不要了?得虧是薑家這類不講究的流派,反正虱多不怕癢,荒唐事不在乎多這一樁。
鐘薈上前笑盈盈地請了安,老太太見了二孫女神采略微和緩了點,勉強從陳年鍋底變做了新鑄的鍋底:“來啦,本日這一身都雅,頭髮也梳得新巧,就該穿些光鮮的色兒,整天弄得一身孝似的,看著就沮喪。”說完已有所指地掃了眼著一身月白綾深衣的曾氏。
邱嬤嬤便道:“正巧本日兩位小娘子都在,不如一會兒一道回快意院,開了庫房,將夏季的料子挑一挑,過幾日好叫裁縫上門。”
繼母轉頭一見是她,趕快滿麵憂色地號召她疇昔,站起家攬著她的肩頭對老太太笑道:“正說著阿嬰呢,可不就來了。”
話音未落,便被曾氏嗬叱住:“老太太麵前哪容得你大放厥詞!先去內裡跪著,歸去定發落你!”
曾氏恨鐵不成鋼地睨了女兒一眼,這是她替二孃子籌辦的詞兒,如何倒叫親女兒給搶了,眼看著老太太臉上陰雲密佈,似要發作,從速搶在前頭道:“你這孩子說甚麼傻話!你阿姊是薑家的女兒,這府上就是她家,如何回不得了?當初也是為了不得已的原因才......”她說到此處一頓,不安地瞥了一臉二孃子,彷彿不知從何提及。
鐘薈杏目圓睜,一臉猜疑:“母親說甚麼呢,阿姊是因了我才被送走的,我在這府上錦衣玉食的,阿姊卻在濟源鄉間過著布衣蔬食的苦日子,”說到此處她皺著眉揪了揪心口的衣裳,“一想到此節我就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那裡會有甚麼芥蒂?母親也不必費事另籌辦房舍,我那院子寬廣得很,一小我住著還嫌冷僻呢,阿姊返來就讓她住我那兒,我們恰好做個伴兒。”
垂首侍立在曾氏身後的邱嬤嬤聞言上前一步,行了個禮道:“老太太,夫人,兩位小娘子,仆人說話本冇有我一個老奴說話的份兒,不過我們夫人實在是難於開口,奴婢願效微勞......”
“想來不會和二孃子差得太遠吧,”嬤嬤是肉裡眼,睜大了也隻要杏仁大小,一笑就眯成了一條縫,不管說甚麼話都像在道賀,“雙生姊妹老是生得像。”
“你有甚麼話就直說罷,捏腔做勢的看著都累。”老太太拿柺杖磕了磕空中,她最不耐煩兒媳婦這吞吞吐吐的模樣,打量彆人不曉得你在憋壞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