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侍女將兩人送回各自臥房，就回仆人房去了。

侍女微微一笑，道：“想是本日已經入山了。”

兩姊妹相顧無言，心有靈犀地感覺對方夏蟲不成以語冰，鐘薈心知再如何勸也冇用，便作罷了，隻等著明日替她善後便是。

“久聞衛家姐姐才華縱橫，不知來的是哪一名？”三娘子獵奇地問到。

那侍女長著張嬌憨的圓臉，鼻子肉乎乎的，笑吟吟地答道：“蕭尚書家的女公子下榻在江離閣，秦刺史家的兩位女公子在煙霞館。武元鄉公主、衛侍郎和裴黃門等各家女公子明日纔到。”

“這海棠糕做得真是惟妙惟肖，”鐘薈問身邊捧盤的侍女，“色彩是以玫瑰花汁染的麼？聞這香氣不像是中原產的玫瑰，是西域來的麼？”

一名侍女在廊下候著，待他們清算伏貼，便請道：“前廳中已略備薄酒粗飯，請女公子隨奴婢來。”

如何聽她如此說來，薑家竟然很有端方麼？鐘薈將嘴快緊抿住，她感覺現在如果不慎張了嘴，下巴恐怕得掉到腳麵上。

“可不是，”另一名侍女道，“提及來那薑家二孃子的生母原是酤酒的，那三娘子的阿孃倒還沾點世家的邊，現在一看，像是顛了個個兒呢。”

三娘子屋裡的燈公然還亮著，鐘薈走出來發明她合衣坐在床上，身後靠著個隱囊，正在挑燈夜讀，見嫡姐出去，隻掀了掀眼皮嗯了聲，以示她發明瞭一個活物。

鐘薈慎重考慮了下，本身大抵冇有勇氣再死一次，隻能持續和薑明淅做一輩子姊妹，滄桑地捏了捏眉心道：“三mm，你明白本身是來赴花宴的，不是來當五經博士的吧？”

“mm如此頂撞阿姊，這又是那裡的端方？”鐘薈實在想笑，不過還是勉強冷著一張臉怒斥道，“我念你年紀小，在家中不與你計算，可出門在外卻不能放縱你。你有句話冇說錯，你我在內裡，一言一行關乎我們薑家的顏麵，你忘了出門前阿婆如何叮嚀我們的？少說傻話，少做傻事。阿姊勸你一句，莫整天想著一鳴驚人，莫非你熬夜誦幾首詩，就能抵得過人家好學苦讀十餘年？”

“阿姊如何也還不寢息？”三娘子反問道，“如果無事就早些安設吧，我另有五篇詩未誦完呢。”言下之意就是你這閒人彆礙著我做端莊事。

三娘子何曾吃過草包薑明月的挖苦，加上方纔在用膳時叫她壓了一頭，內心正窩著火呢，把賢人的《詩三百》往被褥上用力一拍，沉著臉道：“阿姊，方纔用晚膳時我當著外人的麵不好下你臉麵。賢人有言，食不言，寢不語，你我在內裡，一言一行關乎我們薑家的顏麵，出門前阿孃叮嚀我們謹言慎行，你如何纔出門就忘了？明日與宗室和世家的姐姐們來往酬酢，你如果還這模樣，不是叫人笑話我們薑家冇端方麼？”

三娘子固然不平氣，到底一起上冇再多問甚麼，侍女將兩人帶到前廳退席，便有仆人十多人魚貫而入，執壺的執壺，捧盤的捧盤，各色肴饌流水似地呈上來，先是七八碟時令鮮果和糕點，此中有一碟蒸糕做得極好，刻成海棠花的形狀，還以金桂點了蕊，香糯甜軟，食之齒頰留芬。

鐘薈想了想道：“替我取件大氅披上，我去瞧瞧三mm。”

鐘薈恨不能將她這張嘴堵上，這還冇見著正主呢，明日還不知要說出多少自作聰明的傻話來，真是悔怨答允下這趟吃力不奉迎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