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屬於春季的味道。
很有些世外高人淡泊名利的意味。
穀雨黑著臉退了出去。
她轉了一圈,又上了二樓。
蕭家有古怪。
小哥哥到底救過她,那桌菜肴他吃不得,但是大中午的,總不能叫他餓肚子。
蓴菜入口光滑微彈,細品之下,能漸漸感遭到唇齒之間那逐步滿盈開的暗香微甜。
“‘誰憐故山歸夢,千裡蓴羹滑’,這首詞的最後一句,是甚麼?”
蕭廷琛盤核而笑,“mm好學問。”
小樓兩側嵌著副花梨木楹聯,一側雕鏤著“世事漫隨流水”,一側雕鏤著“算來一夢浮生”。
後園子的旮旯裡,是燒燬的小廚房。
蘇酒拎著食盒出去,歡樂道:“小哥哥,你還冇用飯吧,我給你做了些菜。”
她搖搖小腦袋,收斂心神持續撈小葉片。
與小廚房一塘之隔,就是小哥哥的書樓了。
蘇酒趕緊接住。
小竹籃裡,還裝著她挖來的小筍子、挑來的馬蘭頭。
深山中走出來的小女人,竟也懂辛幼安。
她要給他弄點兒好吃的。
蘇酒笑得內疚,“小哥哥肯讓我進你的書樓讀書,纔不白費我烹製這蓴菜的心機。”
後園中臨水而建的書閣,是一座精美的兩層木質小樓。
春陽恰好,透過窗欞灑出去,滿室崖柏生香。
現在恰是春暖花開的時候,水池裡生了好些蓴菜,小小圓圓的嫩芽兒,裹著層天然的透明膠質,折射出春水的淺光,看上去鮮嫩敬愛。
湯用白瓷大碗盛著的,蓴菜頎長暗綠,肉丸小巧剔透,筍絲鮮青,湯水光彩極其鮮美。
她見書案混亂,因而耐著心,把上麵的筆墨紙硯、書卷書畫等物當真清算了一遍。
主屋是小哥哥的起居室,左排配房是劉媽媽和丫環們住的處所,右排配房則是小廝們的寢室。
她不時記取蕭廷琛叫她煮茶的事,正找茶具時,卻在二樓角削髮明瞭一套落灰的製香器具。
她已經把這座小院轉了一圈。
此時蕭廷琛正懶洋洋坐在窗邊羅漢床上,把玩著兩枚本玄色雕花核桃。
蘇酒蹲在小院後園子的水池邊,一邊兒吃力兒地撈水麵的小葉片,一邊在內心犯嘀咕。
原覺得知書達理、和順可親的小哥哥,也有古怪。
蕭廷琛挑了挑眉,對那蓴菜起了幾分興趣,拿起竹筷,撈了些咀嚼。
“是!”
小廝穀雨從屋外出去,恭敬稟報導:“爺,您弄進府的那丫頭,也不知在後園子裡倒騰甚麼……您說,她會不會被夫人拉攏,然後像紫女人那樣叛變您?”
她歡歡樂喜地捧出最後一盞湯,“蓴菜肉丸春筍絲湯!”
……
院裡的小廚房好久未曾被人用過,鍋灶都積著灰,蘇酒手腳勤奮,很快就打掃得乾清乾淨。
恰好夫人暴虐,竟然讓服侍爺的侍女紫菀在食品中投毒,害得爺大病一場,錯過春閨。
她翻開食盒,端出一盤鮮肥翠嫩的小菜,“這是我在小園子裡挑的嫩馬蘭頭,已經用沸水去過澀味兒了,拌了糖、鹽和香醋,還澆了芝麻油,很鮮的。”
“‘誰憐故山歸夢,千裡蓴羹滑’……”蘇酒歪了歪小腦袋,酒窩深深,“我瞧著那水池裡另有很多嫩蓴,等明兒,我給小哥哥做一道好蓴羹。再過幾日那葉兒老了,就吃不得了呢。”
她又端出一盤春筍燒肉丁,“我看那兩位姐姐送來的菜肴裡有肉丁,以是挖了些春筍來一起炒。小哥哥吃不得油膩,隻吃些鮮筍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