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淺顯的梳子,半圓梳脊刻著流雲的斑紋,不過寥寥數筆,倒也簡練流利,細看竟有些悠然出塵的味道。
可淺媚醒來時已是淩晨,而床畔已經空了。
平素在宮中行走,他隻穿戴家常的杏黃袍子。
拿指尖拈住,悄悄一拉,竟是一枚同心結。
即便行走在鬨市當中,若人們不留意到袖口似隱似現的金線蟠龍,也隻會把他當作出身書香家世的貴家公子,風騷雅措不足,沉雄豪宕不敷。
唐天霄忙伸手去搶,“喂,那是我的。”
可淺媚眼圈便紅了,扁了嘴瞪他,好一會兒才披了衣服,走到打扮桌前梳髮,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可淺媚哽嚥著嘲笑:“嗯,寧淑妃用過的東西,我自是不配用。”
唐天霄冇有答話,卻從懷中取出一枚款式甚是平常的桃木梳子,捉過她的手,放到她掌心。
實在他不像帝王,更像隨心所欲的江南文士,興至則對月喝酒,情來則攜美花下……那樣清閒歡愉的日子,更勝神仙。
他竟悄悄地清算起來,每日扣在腰間麼?
公然是兩人在山中同寢的第二日,她曾用過的那一把。
“翻開看看。”
她曾截了一段本身的頭髮,又曾以一記窩心腳的代價,截下了他的一段頭髮。
她一眼能認出瑪瑙絲帶是她那日起床後丟了的那一條,而頭髮呢?
同心結髮,結髮同心。
“新婚合衾後的第二天,新娘梳過的梳子都會儲存下來。一向到好久好久好久以後,兩小我老了,有一小我先去了,剩下的那位,會把結婚時的梳子折作兩半,一半放入棺木,另一半留著,直到剩下的那位也去了,帶了半把梳子和愛人歸葬一處,這梳子,便算是平生美滿了。”
她受了那記窩心腳,厥後又在山上受了重傷,便再冇有去詰問頭髮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