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甚麼時候,他的神采已變得烏青,極是丟臉,黑眸冷銳,冰寒如刀,半掩於袖籠中的手模糊看得出正緊攥成拳,中間暴露梳子頂端新月般半圓的弧度。
當著唐天霄的麵,押住他的壯漢不敢過分動粗,隻是三四小我一起脫手,狠力地拉著枷鎖,將他拉離可淺媚,拖到牆邊,製了他不準他轉動。
又有哪種科罰會不血淋淋?
唐天霄“哦”了一聲,眯著眼睛不置可否。
可淺媚隻瞧一眼,便已一陣顫抖,見有衙役上前捉她的手,固然還是未曾掙紮,卻已抬眸向唐天霄叫道:“皇上,實在你曉得我是冤枉的,是不是?你……你心知肚明,卻還是不肯護我嗎?”
旁人就是不懂,也看得出是在為可淺媚鳴不平了。
唐天霄不語。
唐天霄悄悄地聽完,沉吟半晌,轉向宇文貴妃問:“容容,依你之見呢?”
驛館小卒、小寺人一一再行問過,自是本來的分歧口徑;
“拖甚麼拖?”
刑躍文忙道:“皇上,此人戇魯,骨頭又硬,憑他各式敲打,也隻口吐穢言。想來蠻夷之人,一昧耍狠,即便叫了曉得兩國說話的人來,也隻是裝瘋賣癡,隻作不懂,再不肯供出本家之人了!”
卓銳接著道:“突爾察還說,公主進宮之前就叮嚀過,後宮當中大多是重臣嫡親,若無寵便罷,如果有寵,必受彆人勾陷。是以從北赫所攜之物一樣未帶,連他們這些留下的侍從都再三叮囑,不得在外肇事,以惹授人以柄。他們本是北赫人,一群人在一處,還是保持著北方餬口風俗,每日隻經驛館通譯探聽一回宮中狀況,其他一概不睬。淑妃入宮數月,連隻言片語都未曾傳出過,更彆說甚麼兵防圖了。他說是皇上盛寵,才害淑妃被人誣告。”
一向無聲無息隱於暗中間的卓銳立即走到燈火之下,回道:“皇上,突爾察說,中原人俱是豺狼豺狼,敢害他們公主,他死了化作厲鬼也不放過狗官。”
但到可淺媚那邊時,她很利落地答道:“刑大人何必明知故問?剛突爾察已說了,我從未傳過隻言片語出宮,也無能夠通報動靜的可用之人。――算來皇宮當中,既懂漢語又懂北赫話,就卓保護一人了,莫非要我招承請了卓保護幫我通報了兵防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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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問道:“他在說甚麼?”
唐天霄濃眉一挑,喚道:“卓銳!”
可天底下哪有令人看起來賞心好看標科罰?
伴著她慘叫的,是突爾察拚了命的掙紮和喝罵。
這下悶熱的密室裡,宇文貴妃竟然正端著盞熱茶捂動手,聽得唐天霄發問,才道:“臣妾夙來體弱,並不問這些外事,經曆陋劣,實在無從判定誰是誰非。”
“也是,你雖在北疆長大,卻也是養在深閨的大蜜斯,又那裡曉得這些?”唐天霄揮揮手,向刑躍文道,“你審吧!”
刑躍文連聲應是,額上已滴落汗水來。
卓銳忙跪隧道:“皇上明鑒!自可淑妃入宮,微臣再也未曾踏入過北赫驛館半步!”
因他們對答,行刑者也不覺放鬆了手中的夾棍,可淺媚略緩過來,伏在地上嗟歎,聲音終究不那麼刺耳兼刺心了。
唐天霄皺眉,喝道:“問他兵防圖是不是他們公主令他傳回北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