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應著，忙丟了墨條來倒茶，衝張伯臨嬌羞一笑。張仲微愣頭愣腦，心道不過遞個茶，有甚麼好笑的。張伯臨衝他擠眉弄眼，努嘴道：“可曾悔怨把丫頭送出去了？”

林依將交子捏了捏，道：“你不收錢也罷，但買傢俱的錢，那裡來的？”

本來張梁有一日考校兒子們學業，在張仲微書房瞥見李簡夫名帖，得知他對張伯臨很有賞識，欣喜交集，當即要遣兄弟倆去雅州拜訪，但孫子與祖父守孝，須得一年，孝期未滿，不好出門，便改作命他們一人作篇文章，先寄去與李簡夫瞧，請他指導一二。

張伯臨臥房就在他隔壁，兩步即到，走進門去問：“哥哥又新作了文章？”張伯臨號召他坐下，取了支筆與他，道：“我詩作雖勝你一籌，文章卻不如你，勞你幫我改一改。”

張伯臨將書桌上擱的一張名帖拿起來，抖了一抖，忿忿道：“還不是爹，非要我們寄文章給李簡夫，我雖不屑於此，但若寫的不濟丟了臉麵，終歸不好。”張仲微訕道：“怪我冇把他名帖收好，叫爹瞧見了。”

張伯臨取迴文章，照著張仲微的指導一一改了，喚進如玉，命她重新洗筆磨墨，預備他鈔繕文章。張仲微講了幾句“爹也是為了我們好”等語，張伯臨擺手道：“我又冇怪你，唸叨這些何為。”言罷喚如玉：“口渴，倒茶來吃。”

林依隨口應了一聲，頭都冇抬，部下度還是，倒是青苗不忍，將張仲微背影瞧了幾眼，道：“二少爺有些絕望呢，三娘子你與他多講兩句又能怎地。”

張仲微點頭，暗道，我纔不要有個傻頭傻腦的丫頭，冇事沖人笑。他走到書桌另一邊，接過如玉手中的活兒，將她遣出去，又命她順手關門，轉頭向張伯臨道：“哥哥，我有一事就教。”

提及方氏，張仲微語塞，將空中一層竹葉踢了幾腳，道：“是我考慮不周，我來想體例。”

“不是。”張仲微臉紅，卻把交子還到她手中，抵死不認。

張仲微謝過，自後門出去，繞至屋後，果見林依守在一隻大籮筐前，一麵挑種子，一麵指導青苗：“隻挑粒大飽滿的，莫教他們把癟殼的也種下田去。”

作文章，張伯臨與張仲微都不怯場，但卻不屑於湊趣權貴，張仲微誠懇，雖有不滿，但也無甚牢騷；但張伯臨性子直，膽量又大，文章雖是作了，卻每日要把李簡夫罵上數遍，捎帶著還要抱怨張梁。

林依語氣果斷：“那是天然，除非想餓肚子。”

林依暗笑一氣，回身朝林外走，張仲微忙道：“我還冇問完。”林依隻得愣住，背靠一株老竹，聽他言語。張仲微繞到她麵前，盯著她的臉，當真問道：“為何總不睬我，我那裡不好？”

張仲微覺得她嫌本身不會，問道：“但是挑小麥種子與擔水稻種子分歧？你教我呀。”

林依將挑好的一簸箕種子倒進空籮筐裡去，用眼神表示她從速乾活兒，道：“那裡有空，今兒不把種子挑出來，明日就開不了工。”

張仲微也不謙善推讓，接筆，逐字逐句讀去，圈了兩三處出來，笑道：“我寫的那篇，還不如這個，哥哥真是精益求精。”

林依曉得他要問甚麼，但她的兩百餘畝田，地已整好，底肥也已施足，立等播種，需趕著挑種子，隻好歉意道：“勞你等一等，十天內冬麥得下地，《　不然錯過了播種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