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拿了塊上書“打烊”字樣的牌子,朝門外一掛,再將店門一關,笑吟吟問道:“是哪個,我正想曉得呢,且講來聽聽。”
楊嬸費了好大力量,才把她們分開來,定睛一看,祝婆婆脖子上好幾道紅痕,都是藍手帕娘子抓出來的,不過藍手帕娘子也冇討到好去,頭被扯落一地。林依恨道:“天子腳下,竟有刁民,楊嬸快快拿繩索來,綁了她去見官。”
張仲微為了逗她高興,便將些本日買賣如何的話來問她,公然勝利轉移了林依的重視力,令她精力抖擻地搬出算盤和帳本,一樣一樣算給他看。
牛夫人到底是長輩,林依再如何惡感她能人所難,也不會因了一點小事就鬨翻臉,因而用心忽視之前的話題,道:“我的確是膽量小,不過這與開不開腳店,並無甚麼乾係。”
張仲微的硬氣,給了林依極大安撫,撲到他懷裡道:“下次她要我去邀府尹大人,我再也不去了。”
林依道:“進門就是客,不管她甚麼來路,不能逼迫,中間客人都瞧著呢。”
祝婆婆走到藍手帕娘子桌前,低頭哈腰,把姿勢擺得低低的,恭敬道:“娘子,我們店的蓋飯,除了白飯一碗,另有兩葷兩素,外加兩樣小菜,薑辣蘿蔔和醬甘露子,另有一碗湯。小菜加湯,是附送的,葷菜每樣三十三文,素菜每樣十三文,不知娘子要幾葷幾素?”
正說著,前麪店裡傳過來吵嚷聲,楊嬸一聽那聲音,道:“就是那位隻買蓋飯不吃酒的客人,方纔要她到前麵來,她不肯,不知這會兒又如何了。”
牛夫人瞧出林依還是在乎的,遂添油加醋道:“有個太子洗馬,因‘坐知瓊州日販易規利’而貶了官,另有法律規定,彆說官員不能做買賣,連到差時購進貨* 物帶到任上去賣,都是不可的。”
林依剛把鍋鏟拿起,點頭道:“還冇來得及,如何,客人要換菜色?”
藍手帕娘子見她拴了門,端的兒慌起來,衝著門口大聲道:“彆覺得你關了門,就無人曉得,那些看熱烈的,還在外頭呢。”
藍手帕娘子眼一瞪,大聲詰責:“你欺負我不懂行?葷菜明顯是每份二十五文,素菜是每份十文。”說完站起家來,揮脫手臂,市場叫喚:“大夥兒快來看哪,所謂店大欺客,張家腳店看我穿的襤褸,就舉高代價,想要趕我走。”
張仲微以為,牛夫人用心恐嚇長輩,害他娘子擔驚受怕,實在過分,便道:“今後不必給她麵子,她災後收留我們,也不過是看在我和爹做了收的份上,不然你想想之前,你同娘去她家,茶都冇吃一口,就被她趕出大門哩。”
藍手帕娘子年青,力量大,用力一掙,便脫身出來,祝婆婆哪肯讓她走,持續上前抓她,二人一個抓,一個躲,待得楊嬸放走吃白食的娘子過來相幫時,二人已扭作了一團。
牛夫人講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林依不信,但她再如何信賴,也不敢再透暴露來,免得更加被動,因而道:“那我明日就把店關掉,回籍種地。”
楊嬸擺手道:“不是,那位客人並不吃酒,隻是買蓋飯。”
張仲微愛她這含嬌帶怒的模樣,一把摟住她,香了個嘴兒,道:“我們好幾天冇……”話音未落,內裡楊嬸叩門:“二少夫人,店裡有位客人點了蓋飯。”
林依聽他一說,放心之餘,突生被騙之感,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牛夫人還拿來講,敢情是真亂來人。她又是憤恚,又是委曲,與張仲微抱怨道:“我倒甘願冇住過她家了,不欠她情麵,也就不會如此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