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語打斷她道：“若非如此，盧夫人如何會對我母親喊打喊殺？那些賊子現在最怕的，莫非不是我始平王府的趕儘撲滅嗎，盧夫人急賊人所急，上趕著來難堪我母親，豈不是讓賊子鼓掌稱快？”

嘉語穿的戎裝，固然就隻是個嬌強大娘子，這戎裝上身，平空就添了幾分豪氣，一進門就吸引了無數目光。

邊上朱紫紛繁低應道：“承王妃吉言……”

已經有人認出她來了：“是華陽公主……”

“不是說，和李家訂了親？”

在厥後……十年以後，她倒是見過周樂專揀了新春佳節策動進犯，那是在戰中，還多少人猝不及防就做了他鄉野鬼。

“三娘子？”芳梅也站住, 神采裡未免多添一味擔憂。王妃明顯是被圍攻了，這一貫都好好的三娘子可不要犯了舊病……

一時統統目光又都往盧夫人湧疇昔。

一句話，多少民氣裡石頭落地――連始平王妃母女在內。

嘉語道：“李郎一定就受了傷。”...........

嘉語一頭霧水：“這都甚麼時候了，受傷的人自有母親安設，我去看甚麼？”

這一念閃疇昔，就聽得蕭阮琅琅應道：“回公主的話，賊人已經送往大理寺，等待聖上發落。”

嘉語如夢初醒：“嗯？”

“但是李……”話到這裡，戛但是止。

“我知。”嘉語介麵就說，語氣略低，語速略緩，遲緩中給人以慎重和竭誠的錯覺，“夫人信我，我知，我阿兄在那邊，我表哥在那邊，我――”她停了一停，彷彿是哽咽。

“是前年了……前年底。”

“給我看看。”

又像是玉輪落在湖內心，凜冽微光，凝而不散。

嘉語冇有應，神采間有些遠――她在這裡，她不在這裡。

幾句話一氣嗬成，廳中寂然無聲。

未出閣的小娘子都在屏風後，貴婦人仗著長輩身份――畢竟洛陽高門間，多少沾親帶故，反倒不必避嫌。

嘉語站住了。

盧夫人今兒赴宴，穿的深紫色百襇裙，裙上貼金鷓鴣雙雙對對，枝頭喧鬨，又朵朵花開，配大紅帔子，端的是瑞氣千條，熱烈不凡，隻是這時候掛記愛子安危，端倪裡又驚又愁，又仇恨焦炙，上好的妝容早被盜汗熱汗衝得無影無蹤，黃氣畢露，細紋縱生……隻是這時候也都顧不上了。

之前傳聞嘉言挑了部曲安插進迎親行伍裡以壯陣容，還數落過嘉言混鬨，到變故產生, 就隻剩光榮了。

這一念未了，俄然聽到腳步聲，因靜，腳步聲就格外清楚，清楚到彷彿帶了外頭的風霜，帶了刀劍的嘶啞，挾著夜色茫茫直衝出去：“王妃！”

不由地驚奇起來，一向以來，她都覺得是三娘一廂甘心。

廳中竟還靜了半晌，連嘉語都有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子時，或許已經是醜時中了，誰都冇有再抱但願，即便真有動靜，論理也該到天瞭然再來稟報――奔波了整晚，宋王也不是鐵打的。

錦囊倒是精美――蕭阮的東西，就冇有不精美的，伸手往裡一探，三寸見方一張軟綃，筆跡看得出倉猝，雋永卻不減，想來並不會隨身帶筆，嘉語湊到鼻尖，有幽的香，如有還無。是眉筆。

半晌的寂靜以後，廳堂中才收回低低的“啊”的聲音，是期盼，也是惶恐，多少龐大到冇法訴諸於言語的情感，在氛圍裡滿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