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平王妃皺眉，李十二郎如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流言說還在城裡, 三娘在這當口要出城……甚麼詭計還用說嗎。她這時候極是悔怨給嘉語訂了這門親——目睹得家世赫赫, 誰想一朝崩塌。

因說道：“疇前我與公主締盟，未料有此厄變。李某此去存亡未卜，不敢遲誤公主。當初走得倉促，婚書並未帶在身上，隻好寫了份放婚書——當然公主也許不需求這東西，但是李某的情意……還望公主莫要嫌棄。”

“坐。”嘉語又道。

嘉語點點頭，說道：“既然李郎這麼看，如果盧家不來接，就讓九娘在莊子上等郎君返來罷。”

李十二郎一激靈，脫口問：“是小周郎君嗎？”客歲他在西山腳下得昭熙相救，除了昭熙以外，對那位一箭破羽林的小周郎君印象深切。當時覺得是昭熙的親兵，但是這年餘，卻冇有再見過。連昭熙迎親那次變故都冇有呈現——照理是該出麵的。這時候忍不住道：“還覺得他跟令尊去了青州。”

“不成！”李十二郎脫口道。

“你我伉儷一體，郎君高居廟堂，我鳳冠霞帔，郎君逃亡天涯，我洗手羹湯。”謝雲然慨然回聲道。

“多嘴！”嘉語喝了一聲。她也曉得這實在不太公道。那人何必她惦記。她與其惦記他，不如惦記眼下戰事，惦記王妃會把她許給誰，以及蕭阮甚麼時候能夠停止他的小行動。那人、那人天然是不會死的。

現在讓她難堪的倒是三娘。

待細看她遞過來的——是一對金鐲子，成色上佳，足足有半斤之重，內心又格登一響：疇前看她也是個清雅人物，平日戴的不是珍珠就是玉，如何竟贈人這等俗物——不怕重？

謝雲然：……

一樣感慨於“姻緣天定”的另有千裡以外的始平王——始平王妃做夢也不會想到，與她的家書同時到達青州的，另有宋王的求婚書，看得始平王又驚又駭：這小子，未免也太會趁火打劫了！

但聽得“籲——”地一聲，外頭傳來車伕的聲音：“公主，安業坊到了。”

嘉語應了一聲，又敲了一下窗。

謝雲然點頭：“這我可看不出來。”

李十二郎：……

不過就是看死了內衛人手不敷。

——他並不曉得，就在前一日，廣陽王也有過近似的感慨。

連翹：……

婢子隻帶了連翹，卻讓安平帶了十餘人騎馬跟著。固然猜想即便是內衛，也不至於太難堪她，但是萬一衝有突，也算是個緩衝。前次昭熙迎親的變故讓她感覺，凡事多備著點，總不會有壞處。

如是，民氣浮動，誰還能端莊做事。

謝雲然道：“那想來，關鍵還是宋王。三娘疇前在平城，未曾見過這等人物，以是一見而驚，到厥後……固然我不曉得宋王到底做了甚麼讓她如許悲傷，但就是悲傷透了，心無所屬，人儘可夫。”

李十二郎硬著頭皮問：“那公主如何知他現在處境艱钜？”

“返來！”謝雲然喝道，“你去那裡——你不曉得麼，冇到三月的娃娃，不能往外說的……”

進城的人多在淩晨，出城則多在傍晚。要說驗明證身，天然淩晨出門，守門人最為忽視粗心，到傍晚，又手忙腳亂，輕易亂來。嘉語也拿不準李十二郎會在早上出城還是早晨。歸正她是一早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