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返來又能如何樣，”王妃冷冷道，“就算我肯帶她出去，你想想看，連太後的壽宴都能使性子推拒，哪個家裡敢等閒招惹？冇人聘請，我還能覥著臉帶她蹭上門去？王爺又能怪我甚麼？”

哪怕是謊話，說上一千次也成了真諦。連成年人都不免被勾引和煽動，何況她年幼無知。

薄荷說的是實話，唯其是實話，才格外驚心動魄，嘉語聽到“甘鬆”兩個字，心神一凜，想起她六歲時候闖過的一個大禍。

燕國都城原在平城，高祖時候遷的洛陽。嘉語的祖父是當年留平城的宗室之一，嘉語兄妹都生在平城，厥後元景昊外出闖蕩，嘉語年事尚小，元景昊怕後妻對女兒不好，隻帶走了宗子。

“王妃找來這個嚴嬤嬤，到底甚麼用心，”宮姨娘坐在床沿上抹淚，“冇見過這麼折騰人的……”

“三娘又搗蛋了吧，”賀蘭袖笑盈盈伸手來捏嘉語的臉，嘉語生硬地竄改頭，賀蘭袖的手順下來，拍拍她的肩，“娘你看我身材這麼弱都能夠對峙，三娘如何不能，她搗蛋哄你心疼呢。”

這話不但賀蘭袖，就是宮姨娘也大吃一驚，訕訕道：“三娘這是怪姨娘？”

都無從究查了。

嘉語內心點頭，口中隻道：“表姐說甚麼呢，那和母親有甚麼乾係？”

賀蘭袖娉婷走到床前，笑吟吟地說：“娘說的甚麼話，姨父的家在洛陽，表妹的家就在洛陽，平城雖好，到底不是家呀。”

她生下不久，母親就過世了，隻是在她內心，母親該是全天下最斑斕最和順最和藹的人。永久都不會打她，不會不要她，不會丟下她不管——大抵世上大多數年幼喪父的孩子，都這麼想。

“哪次女人使性子不是表女人給清算的首尾啊。”薄荷沉浸在本身猜中答案的鎮靜中，“在平城就如許，女人弄壞了東西，女人捅了馬蜂窩，女人調皮，女人騙甘鬆姐姐……”薄荷認識到本身說漏了，吐吐舌頭，從速略疇昔：“厥後來洛陽就更加了。女人本身算算，獲咎了王妃多少次，哪次不是表女人幫著打圓場……”

嘉語不敢去見昭熙。以後很長一段時候她都不敢去見。她記得父親帶她去了母親墓前。

但是嘉語呆呆地，不曉得是從那裡來的勇氣，她忽地衝上去，推開賀蘭，自個兒跪在父親麵前，大聲說：“你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我便能夠去見阿孃了！”

——是哥哥。

“母親當然是為我好，才請來嚴嬤嬤，”嘉語不等她說完，截口就道，“我不用心，是我不對，我正要去給嚴嬤嬤賠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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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並冇有。

隻是當時候不懂……固然不懂，總記得父親的眼淚，掉在她臉上的溫度。

“喊一聲再加一個月。”嘉語板著臉道，“我給你三次機遇, 多過三次就不消再想了, 老誠懇實抄經。另有, 最早退明兒下午, 就能曉得是誰攔著母親了, 以是, 務必在這之前給我答案。”

那些下人總覺得她年紀小，聽不明白，以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冇有揹著她。但實在她是明白的。明白父親是她在這世上最大的依托。她在很長一段時候裡老是做惡夢。夢見父親不要她了，哥哥不睬她了，連宮姨娘、袖表姐都被父親帶去洛陽，全天下，就隻剩下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