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後、王妃、兩位公主在,“貴重”兩個字,如何都輪不到嘉語頭上。
牡丹是花中之王, 豔壓群芳, 天子費經心機, 挑了這很多蒔花, 算計著擺放,在謝雲然的位置,是一朵牡丹,企圖可知。謝雲然卻拿走藍目菊,意義也很明白,一個回絕的姿勢,回絕――六宮之主的尊榮。
偏嘉語促狹,還裝腔作勢地說道:“我倒忘了另有表姐,我拿了花,表姐豈不是冇了挑選?不如……我把花放歸去,讓表姐先選?”
謝雲然拿的竟然不是牡丹!嘉語內心微驚。
蕭阮微微垂下視線,水滴從指尖滑下去,像是過了一萬年那麼久,才聽到“滴答”的聲音,蕭阮說:“我來想體例吧。”
“所謂錦上添花,”嘉語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的姓氏,原也不需牡丹再來增光添彩,倒是表姐好人才,添一朵花,冇準就真貴重了――表姐莫非冇傳聞過嗎,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呐。”
“甚麼?!”天子又驚又怒。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十六郎又叫了兩聲,方纔吐出一口氣,湊到蕭阮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饒是以蕭阮的養氣工夫,也不由變了神采,很久,啞聲道:“你這話……當真?”
十六郎進步了聲音,以一種不卑不亢的腔調反覆:“當初先帝以天下拜托陛下的時候,想必料不到陛下會這麼想。”
到底是蕭阮,遲滯也就是半晌,並不問“爵位”的啟事,隻道:“我本來就說過――”
嘉語的目光超出那些真真假假的笑容,飄了起來:她擋了賀蘭袖的路,她擋了賀蘭袖的青雲路,她寧肯冒著開罪天子的風險拿起那支不應時宜的牡丹,也不肯它落在賀蘭手裡,賀蘭會如何對於她呢?誰在乎!
賀蘭袖內心吐血,卻也隻能笑吟吟按住她的手:“三娘這說的甚麼話,牡丹貴重,也隻要三娘才壓得住。”
宋王府。
蕭阮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隻得叮嚀下人打了水來,親身給他擦了臉,又取出一隻青玉八角盒,盒子一開,全部書房都滿盈著平淡的薄荷香,蕭阮指尖挑一點棕金色油膏,就往他臉上敷:“好端端的,你惹他做甚麼。”
她俄然就笑了起來,舉杯,一飲而儘:誰在乎!
嘉語聞言,似笑非笑,忽地感喟道:“表姐這話可就說錯了。”
像是統統人都鬆了一口氣, 席上氛圍莫名又歡暢起來。
“誰說的,來日方長――”
機靈如宋王竟也一時反應不過來:“元嘉語?”
“但是你冇有挑選,隻能一試!”十六郎叫道。
一個接一個, 穆蔚秋,鄭笑薇,李家姐妹,陸靖華……轉到謝雲然麵前, 盤中隻剩了三支, 一支紅牡丹, 一支藍目菊,一支月光花。謝雲然微垂視線拿走一朵,玉盤到嘉語麵前,還剩兩支,紅牡丹, 一支月光花。
嘉語“哎”了一聲,倒是說:“那裡來的‘又’字,表姐冤枉我!”
“我惹他!”少年“桀桀”地笑起來,猛地飛起一腳,蕭阮及時閃身,“哐當”一聲,水盆被踹倒,一盆水全撒在了地上,汙水橫流,混著血絲。少年冷冷隧道:“我惹他!蕭阮我問你,你到底對元嘉語說了甚麼做了甚麼,現在她是拚著爵位不要,也不肯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