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曉得，皇後孃娘在這時候將淑節嬤嬤請出來是甚麼意義。

說白了，就跟天子身邊的大監是一樣的。外務府本來管著統統的宮人，但天子身邊的大監，卻反過來管著外務府。

清和跪了下來，一時之間，那些本就因為宋彌爾本身竟懲罰本身而惶惑然的眾宮人，也在無形的指導下，都跪了下來。

這宮裡邊，不嫁人畢生伺奉主子的嬤嬤梳的都是嬤嬤髮式，而梳望門髻的中年女子隻要一個，疇前太後身邊最知心的，現在到了皇後身邊的，嬤嬤淑節。

又瞥見淑節轉過身站在皇後的身邊後兩步，皇後背脊挺得直直，本來清豔的巴掌臉上卻帶了些矜重不成侵的感受，隻見她寂然站在院子中間朗聲道：

望門髻，便是她發誓不嫁那日挽起來畢生未變的髮髻，她的將軍長眠之地，叫做封門，望門望門，她望著的，始終是心上人死去的處所，盼望的，始終是心上人返來的身影。哪怕明知那人早已死去。

“姨母，我決定好了，不消擔憂我。”宋彌爾小聲道。

那些本來就跪著的，更是身子向前蒲伏著，那些本來綁在木條凳上受刑的，也求著那行刑的長侍們解開了繩索，手腳並用，忍著痛跪著趴著。

世人罰也罰了，賞也賞了，原覺得就這麼結束了。卻不想宋彌爾卻又站在了院子中心，世人迷惑間，卻又見皇後身邊的一等大宮女清和領著個已是中年，卻梳著望門髻的女子從偏殿背麵走了出來。

“皇後孃娘！”

“主子！！！！”

她平生未嫁，冇有後代，臨終的時候，從天下各地趕來奔喪的人卻將她所住的那一個大縣圍得水泄不通卻又次序井然。無數身著蟒袍、鶴服的大官在她的棺木前頭長跪不起，多少鬢角已經斑白的中年扶著她的靈幡哭得像個孩子，多少穿戴誥命服飾的貴婦抱著孩子帶著主子，從封棺站到了頭七，脊背挺直不眠不休，守足了七天，也哭了七天，又有多少曾接受過她恩德的百姓，從耄耋的父老練懵懂孩童，哭聲震天，陣陣驚雷與之呼應。

一想到這裡，清和的心中更是慚愧。本來該罰的人，是本身！

年青的宮人不曉得這淑節是甚麼來源，隻曉得向來她都深居簡出，在宮裡邊幾近冇有甚麼存在感，但都被老一輩的姑姑嬤嬤教誨過，這宮裡邊，除了主子不能惹，另有位叫淑節的嬤嬤，寧肯獲咎一名妃嬪也不能獲咎這位淑節嬤嬤。因為獲咎妃嬪隻要這妃嬪會整治你，獲咎了淑節嬤嬤，整治你的能夠是太後皇後乃至陛下。

她冇有甚麼拿得脫手的筆墨，也冇甚麼流芳百世的文學創作，更冇有傳奇平生驚心動魄的經曆，但卻憑著柔弱的臂膀撐起了無數人所追隨的平生。她是前朝第一個，被稱為大師的女子。

在世人不解的目光中，淑節徐行走到了宋彌爾的麵前，皺著眉頭望著她，“彌兒，你真的籌算如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