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下，揖手道是。

伏城坐在那邊, 仍舊垂著頭, 手上的蒸糕早就在西風裡變涼了, 吃也不好, 不吃也不好, 隻得茫然持續捏著。

侲子挑著琉璃燈，躬身為她帶路。搖擺的燈火從臨空的高處緩緩移過，底下行經的族人不知是否有變，都仰開端怔怔張望。她表示侲子打燈語，一明一暗間安撫了族人無處安設的心，這才徐行走向麒皇的正殿。

黑梟寒離，本是元鳳部下五大謀臣之一，脾氣弔詭奸滑，並不真正虔誠於誰，是個絕對的投機主義。他臭名昭著，但策畫超卓，是以即便不屑他的為人，那些帶領者也會情願答應他登上主殿，聽一聽他的建議。

“看來玄師神功並未減退，真是可喜可賀。”寒離悻然笑著，站起家拂了拂袍裾，“隻是如此拳腳相向，不是待客之道啊。我本日來，是帶著極大的誠意來與麒皇及玄師共襄大事的，若二位冇有興趣，那鄙人便告彆了。”

她嗯了聲，“隻能大抵推演，我畢竟不是本來的蘭因了，有些才氣正一點點落空。實在這也冇有甚麼不好，萬年前倒是早早瞻望了麒麟族的凋亡，也想儘了體例製止，終究還是難敵天命。”

內心有淡淡的打動，長情低下頭，輕聲說不必，“與其這麼做，我甘願去求天帝。”

實在這些丁寧屬於冇話找話，伏城在凶犁之丘萬年，上神的稱呼不是浪得浮名。就算哪日被除了神籍，他也還是不敗金身，那些不入流的精魅，底子不成能靠近他。

他搖了點頭，“我固然不是麒麟，但螣蛇部被九黎滅族時，是麒皇救了我。龍漢初劫前，我在月火城過上了一段安靜的日子，那三百年足以構建出我對麒麟族誓死的虔誠。我投奔庚辰，是因為我曉得他不甘於苟延殘喘。這一萬年來我都在等候機會，隻要機會成熟，玄師會覺醒，麒皇也會返來，那麼我的任務便完成了。”

但是相互都曉得，麒麟的傲性冇有跟著存亡浮沉而減弱。萬年之前慘遭滅族，萬年以後也不成能依仗仇敵的恩賜而活命。

他老誠懇實領了命，“座上回城吧，眼下局勢嚴峻，恐怕城主有要事，遍尋不見你。”

伏城的側臉看上去非常漂亮，是那種詳確的, 屬於男人的漂亮。他有挺直的鼻梁, 和纖長稠密的眼睫。垂眼的模樣不像久經風霜的戰將, 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本覺得殿裡隻要城主一人，但踏上月台就發覺不是。氛圍中有一股淡淡的，鬼火燃燒收回的氣味，不甚刺鼻，但無孔不入。

多事之秋，確切大小事件钜萬。她回城不久便接到侲子回稟，說城主有請玄師過主殿，有要事商討。

她放動手裡竹簡，回身看更漏。這麼晚了，想必是俄然獲得另兩族的動靜，才急著要找她共商對策。

“你並非麒麟，實在你大可不必如此。”

他沉默了下，把剩下的蒸糕放進嘴裡，提起障麵擋住了眼睛下方的部位，決然道：“服從城主號令，保衛玄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