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陽正立在門前，神情寂靜，氣度清冷，不知在想甚麼，見他返來，目光微微一動。

謝偃淺笑道：“賞總比罰好，陛下既賜下，你接著便是。”

作為父親，太宗天子對脾氣仁弱的太子頗覺無法，為製止太子將來受製於朝臣，便為他娶奪目勇敢的鄭後為太子妃，但是鄭後過分強勢，乃至有賽過東宮之勢，他又不得不加以打壓，目睹皇孫年事漸長，乃至動了留子去母之心。

臨安長公主慣來寵嬖長女, 如果曉得，天然會派人前來照看的。

那架七絃琴離他很近，謝華琅在琴前坐了，離他天然也近，模糊之間，乃至能嗅到他身上模糊的冷香氣。

指尖觸碰一下，他垂下視線，低聲道：“不知恥辱。”

顧景陽道：“你如何還不走？”

二人一起出了後堂，垂簾落下，也遮住了身先人的目光，衡嘉心底歎一口氣，卻見謝華琅愣住了。

長媳有孕，對於謝家與謝允而言都是功德，盧氏天然也歡樂，叮嚀人好生送淑嘉縣主歸去，又叫柳氏一道拜彆。

謝華琅歪頭看他，笑道：“他如何樣了？”

謝偃思忖半晌，道：“陛下彷彿未曾責備過我。”

日頭上移，光芒敞亮，也叫他們二人的影子膠葛在了一起，難分相互。

顧景陽眼睫顫了一下，複又垂下，卻冇有說話。

采青與采素對視一眼，叩首應是。

侍從聞言怔住：“陛下……”

“這可真是好動靜！”盧氏聽罷喜不自勝, 卻將柳氏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趕緊叫淑嘉縣主落座，又道：“胎像好嗎，阿允可曉得嗎？”

“你們冇見到，不代表彆人也冇見到，”謝華琅道：“也許是彆人撿到，交到你們觀主那兒去了呢？”

謝華琅輕車熟路，到昨日道觀門前，施施然下了馬。

顧景陽道：“我並未曾見到。”

衡嘉道：“隻如果女郎送的，觀主必定會喜好的。”

顧景陽被她叫的寬裕，垂眼道：“你不想要，那便還我。”

盧氏先後果鄭後與臨安長公主狐疑謝家, 安排醫女入府, 對淑嘉縣主心生不滿，平日裡對她也淡淡的，現下知她有了身孕, 態度大有轉圜。

衡嘉原想說“枝枝女郎又來了”的，轉念想起昨日之事，倉猝改口，輕聲道：“陛下，謝家女郎來了，說在此丟了一隻耳鐺，特地來尋。”

那年青羽士臉頰漲紅，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半日才道：“女郎，桃花也討了，你本日來此，又有何貴乾？”

門前仍舊豐年青羽士灑掃，看她又至，就跟見妖怪來捉小孩兒似的，驚道：“你如何又來了？”

謝華琅微吃一驚，側眼去看，便見它也正望著本身，俄然又飛起來，落到結案上，啞聲叫道：“好標緻！嘎，好標緻！”

那琴聲清越激昂，隱有風雷之聲，頗覺桀驁，簫聲卻深沉舒緩，如同靜水流深，更覺雅正，二者齊頭並進，天衣無縫。

她在內心想，他用的甚麼熏香，如何如許好聞？

顧景陽悄悄看著她，一時未曾言語，謝華琅也不催促，隻含笑同他對視，不知過了多久，他收回視野，道：“衡嘉。”

非論心中如何不解，該做的事情畢竟是要做的，沈國公回府以後，便先喚了親信來，叫親去揚州一趟，催促老婆和一雙後代早歸，將這事叮嚀完，才覺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