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人的邊幅都是極好的,謝允與其他幾位年青郎君自不必說,即便是謝偃與謝令兄弟二人,年過四旬,仍覺風韻雅正,氣度雍容,底下幾位女郎,更是秀逸高雅,各有不俗。
謝華琅一進謝府前門,便見母切身邊侍婢迎上前來,口中笑道:“府中今晚設席,歡慶縣主有孕之事,臨安長公主也會來,夫人叫娘子去挑衣裙金飾。”
“我如何能做侍妾?”謝徽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落個不斷,轉向謝偃叩首,苦求道:“阿爹,我不去均州!世子承諾我,會叫我做側妃的――周王已經離京了,剩下的就是魏王世子,我若做他側妃,未來世子位登九五,起碼也可位居四妃,家中若肯襄助,一定不成一望後位……”
謝徽閨閣女郎,那裡吃過這等苦?
有仆婢捧著木盤前來,她瞥了一眼,先自軟了,謝徽瞥見,也是周身僵住,麵色如土。
她心中欣喜,又覺甜美,低頭在那枚玉佩上親了一下,支出袖中,徑直出了道觀。
這場宴飲,也將謝華琅的婚事翻到了明麵上。
謝華琅想過謝偃會懲辦謝徽,卻不想這懲辦來的這麼快,又這般狠絕。
謝偃撫須而笑,道:“小後代陋質,叫殿下見笑了。”
“讓我來奉告你。”他半蹲下身,牙根緊咬,一字字道:“鄭氏高低四代人,妻妾後代總計五十二人,三代親族總計三百九十六人,事情當夜儘數被殺,人頭滾滾,連繈褓中的季子都未曾倖免!如許的禍事,你也想叫謝家來一遍嗎?!”
“奇特,”臨安長公主不假辭色,道:“都是一個父親,你如何同三娘差那麼多?”
“我不嫁!我也不去均州!”謝徽淚珠滾滾,已經哭花了臉,聲音鋒利道:“阿爹,你不能胡亂把我嫁出去,世子說會娶我的――他會娶我的!”
或訝異,或竊喜,或可惜,不一而足。
謝偃慣來穎達果斷,現下卻少有的生了幾分迷惑,眼瞼微合,模糊間有些躊躇。
臨安長公主語氣挖苦:“三娘是淑嘉的小姑,我費些心力照看也冇甚麼,二孃算甚麼東西,也配進皇家的門?”
……
女眷們乘車,男眷騎馬,後者歸府天然要早些。
謝偃彷彿未曾見到,轉向盧氏道:“為二孃籌辦嫁奩,如果需求,也可請弟妹加以襄助,再過幾日,宋家夫人回京探親,便將此事定下,現下是六月,年底事多,婚期便定在十月吧。”
“夜風冷了,”謝允自女婢手中接了披風,親身替臨安長公主披上,含笑道:“嶽母早些歸府去吧,細心著涼。”
謝允目送他們消逝在街巷中,方纔回身,向一眾弟妹道:“不早了,都早些歸去安息吧。”
謝華琅聽得心頭一跳,悄悄去看母親,便見盧氏挽袖,替謝偃斟酒,笑道:“殿下還是回了吧,三娘內心有人了,同那幾位怕是無緣。”
謝華琅微覺迷惑,謝允見了,低聲道:“叔父有位同年,在均州做彆駕,父親籌算將二孃嫁給其子。”
盧氏越想越頭疼,謝華琅坐在近側,見狀便悄悄為她推揉,略加紓解。
……
她在心底歎口氣,帶了采素、采青,回本身院中去了。
“如何能不掛懷?恰是多事之秋,她卻不肯消停。”
更彆說在江王地界上建一座道觀,且做觀主了。
謝徽低頭拭淚,哀哀哭求,蔣氏也是如此,母女相擁而泣,倒真有些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