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誌側身閃避,想搶攻敵手空地,那知她十多根蛛索有的攻敵,有的防身,攻出去的剛收回守禦,本來縮回的又反擊而出,攻守連環,並無馬腳。
袁承誌和焦宛兒緩緩下崗,走到一半,宛兒忽往石上一坐,悄悄抽泣。承誌輕拍她肩膀,低聲問道:“如何?焦女人,你不舒暢麼?”宛兒搖點頭,拭乾淚痕,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承誌心想:“這一來,她金龍幫和仙都派雖化敵為友,但她殺父大仇如何得報,卻更迷茫了。也難為如許一個年青女人,竟然這般結實。”
袁承誌惱她剛纔偷放毒針手腕惡毒之極,當下再不客氣,揚起蠍尾鞭,往她繩上纏去。何鐵手鬥然收索,笑道:“蠍尾鞭是我的呀。你使我兵器,害不害臊呀?”說的是一口雲南土音,又糯又脆,加了很多嗲聲嗲氣,手上卻毫不延緩。
那品德格嬌笑,說道:“袁相公,本日我才當真服你啦!”隻見她長袖掩口,身如花枝顫嫋,恰是五毒教教主何鐵手。她滿身白衣如雪,給足底黑瓦一襯,更是黑的愈黑,白的愈白。武林中人所穿夜行衣非黑即灰,俾得夜中不易為人發覺,仇敵發射暗器不能獲得準頭,她竟然一身白衣,若非自恃技藝高強,決不能如此肆無顧忌。袁承誌拱手說道:“何教主有何見教?”何鐵手笑道:“袁相公昨日屈駕,有很多礙手礙腳之人在場,大師分了心,不能好好見個高低。小妹本日專誠前來,請教幾招。袁相公半夜半夜的送一名仙顏女人回家,好風騷多情啊!”邊說邊笑,語音嬌媚。
洞玄等兩人在石上坐好,本身也坐下說道:“我們恩師黃木道人生性好動,素喜到處雲遊,除了兩年一次的仙都大會以外,常日少在山上。五年前的中秋,又是大會之期,恩師竟不回山主持,也不帶信返來,這是向來冇有的事,眾弟子又是奇特,又是擔憂。恩師此次是到南邊雲遊采藥,大夥兒忙分批到雲貴兩廣查訪,各路都冇動靜。我和閔師哥在客店當中獲得點蒼派追風劍萬裡風的手劄,說有急事邀我們前去。我們兩人趕到雲南大理萬大哥家中,見他身受重傷,躺在床上。一問之下,本來是為了我們恩師才受的傷。”
袁承誌知他是一片美意,心想此人倒也頗具豪傑氣慨,說道:“道長說那邊話來,既是如此,就此告彆。道長如需互助,兄弟自當極力,隨時送信到正便條衚衕就是。”
聽聲辨形,這枚銅錢擲來的力道也頗不弱,袁承誌剛想伸手去接,俄然內心一動:“此人手上有毒,彆上她當。”長袖揮動,又把銅錢拂了歸去。這一下勁力就冇手擲的大,何鐵手伸出兩指,悄悄拈住,放入衣囊,笑道:“多謝!但是隻給我一文錢,不太吝嗇了些嗎?”手掌伸出來時頂風一抖,十多條非金非絲的繩索向他頭上罩來。
袁承誌和焦宛兒一齊留步。洞玄道人奔將過來,說道:“袁相公,焦女人,貧道有一件事想說,請兩位彆怪。”袁承誌道:“道長但說無妨。”洞玄道:“這裡的事,要請兩位千萬不成泄漏。本來不須貧道多嘴,實因與敝師兄性命攸關,不得不冒昧相求。”遵循江湖道上端方,彆幫彆派任何詭秘奇特之事,旁人瞧在眼裡,決不能傳言議論,不然凶殺災害立至,此事人所共知,但洞玄竟如此不放心,不吝衝犯叮嚀,自是大非平常。袁承誌心中一動,雖事不乾己,但想大師武林一脈,有事該當互助,說道:“不知令師兄有甚危難之事,兄弟或可互助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