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華山派向來門規，不得在朝居官任職。今闖王大業克就，吾派弟子功成身退，其於四月月圓之夕，會合華山之巔。”上麵簽著個“清”字。

兩人又聯袂走了一陣，隻見西北角上火光沖天而起，料是闖軍又在燃燒民居。李岩與袁承誌這幾天來見很多了，相對點頭感喟。暮靄蒼茫當中，忽聽得前麵冷巷中有人咿咿呀呀的拉著胡琴，一個衰老沙啞的聲音唱了起來，聽他唱道：

他一麵唱，一麵安步走過李岩與袁承誌身邊，轉入了另一條冷巷當中，歌聲垂垂遠去，說不儘的淒惶苦楚。“本日的一縷英魂，昨日的萬裡長城……”曲調聲在空中泛動，餘音嫋嫋不斷。

李岩道：“大王雖已有疑我之意，但為臣儘忠，為友儘義，我和大王共曆磨難，建立大業，終不能目睹大王大業廢弛，杜口不言。你卻不消在朝中受氣了。”

隻見巷子中走出一個大哥盲者，徐行而行，自拉自唱，接著唱道：

袁承誌把門一推，房門並未上閂，往裡張望，隻見房內空無統統，進得房去，不由一呆，本來她衣囊、長劍等物都已不見，連她母親的骨灰罐也帶走了，看來似已遠行。袁承誌大急，在各處翻尋，在她枕下找到一張字條，上麵寫道：

李自成點頭道：“殺得好，殺得好，你有功無罪。牛金星，你去支一萬兩銀子，跟左金王一同去送給曹操的家眷。”革裡眼賀一龍叫道：“多謝大王！不過曹操另有甚麼家眷？他給大王一正法，劉將軍就把他老婆後代，一個個殺得乾清乾淨了！”

袁承誌見封皮上寫著“字諭諸弟子”字樣，認得是師父筆跡，先作了一揖，然後恭恭敬敬的接過來，抽出信紙，見信上寫道：

一名豪氣勃勃的將軍朗聲道：“啟奏大王，左金王查知了羅大哥的冤枉，軍中忿忿不平之人甚多，小將明天來不及啟稟皇上，怕弟兄們肇事，已將陳黃中這牲口殺了，陳屍在午門以外，眾兄弟每人一刀，已將他斬成了肉醬。小將私行行事，請皇上定罪。”此人是田見秀，也是職居權將軍，權勢與劉宗敏相埒。

李岩送出宮門，歎道：“兄弟，你功成身退，那是最好不過……”說著神采黯然。

李岩心頭大震，他知自古以來帝皇最忌之事，莫過於有人覬覦他的寶座。曆朝建國英主以是搏鬥功臣，如漢高祖、明太祖等把部下大將殺得七零八落，便是怕他們謀朝篡位，李自成如果信了這句話，那可糟了，不由得顫聲道：“這……這……這……”

次日上午，袁承誌正在宅中和世人議論昨日在殿中所見，洪勝海倉促出去稟報：“製將軍來拜訪袁相公。”袁承誌倉猝迎出，見李岩神采嚴峻，怕有大事產生，忙迎入書房。

當日下午，袁承誌與啞巴、崔希敏、洪勝海等取道向西，往華山進發。大家乘坐的都是駿馬，腳程甚快，未幾時已到了宛平。

兩人冷靜無言的聯袂同業，走了數百步。

李岩聽到這裡，大有感到，深思：“明朝建國功臣，李善長、劉基、傅友德、朱亮祖、馮勝、李文忠、藍玉等等大功臣儘為太祖正法。這瞎子也知已經改朝換代，不然怎敢唱這曲子？”瞧這瞽者衣衫襤褸，是個賣唱的，但當此大家難以自保之際，那一個故意境來出錢聽曲？隻聽他接著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