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一名軍官大聲叫道:“萬歲爺有旨,隻拿背叛李岩一人,餘人無乾,快快散去,倘若違背聖旨,一概格殺非論。”
袁承誌見李岩好整以暇,不由得大為放心,數日來的擔憂,頓時一掃而空,向紅娘子望了一眼,微微而笑,心道:“你可嚇得我好短長!”
次日淩晨,袁承誌向師父和掌門大師兄稟告要去相救李岩。穆人清沉吟道:“李將軍為奸人誹謗,致闖王有相疑之意,這事倘若措置不善,不但獲咎了闖王,傷了我們多年訂交的義氣,並且引發闖軍內部反麵,有誤大業。吳三桂引滿清兵入關,闖王正處窘境。你和李岩將軍固然友情極好,諸事須當以大局為重。”黃真道:“師弟萬事保重。我們做買賣……”說到這裡,俄然開口,想起本身已做了掌門人,不能隨口再談笑話,一時頗覺不慣。
次日世人縱馬奔馳,趕到西安城東的壩橋。隻見一隊隊闖軍在高地上排好了步地,與劈麵大隊兵馬對峙,劈麵的燈號也是闖軍,兩邊彎弓搭箭,戰事一觸即發。袁承誌大驚,心想:“如何本身人打了起來?”
隻見三人都已帶傷,那會武的投刀於地,躬身拜謝,俄然向崔秋山凝睇半晌,說道:“尊駕但是姓崔麼?”崔秋山道:“恰是。尊兄高姓,不知如何識得鄙人?”那人道:“小人楊鵬舉,這位是張朝唐張公子。十多年前,我們三人曾在廣東聖峰嶂祭奠袁督師,曾見崔大俠大獻技藝,擒獲特工。固然事隔多年,但崔大俠的拳法掌法,小人看了以後,緊緊不忘。”崔秋山喜道:“本來是‘山宗’的朋友,你們快來見過袁公子吧。”
張朝唐和楊鵬舉上前拜見袁承誌,提及本身並非袁督師的舊部,隻是曾隨孫仲壽、應鬆等人上過聖峰嶂。袁承誌道:“啊,是了。那日張公子為先父寫過一篇祭文。‘黃龍未搗,武穆蒙冤;漢祚待複,諸葛星殞’,這十六字讚語,先父地府之下,也感光寵。”張朝唐想不到本身當日情急之下所寫的這十六個字,袁承誌竟然還記在心中,也自歡樂。
李岩站起家來,朗聲說道:“各位都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這些年來我們出死入生,甘苦與共,隻盼從今而後,大業勝利,天下承平。那曉得萬歲爺聽信了奸人的讒言,說甚麼‘十八子,主神器’那句話,是我李或人要做天子。剛纔萬歲爺下了旨意,賜李或人的死,哈哈,這件事真不知從何提及?”
李岩叫道:“大師坐下,我自有主張,萬歲爺待我不薄,‘造反’二字,千萬不成提起。”當即傳下將令,分撥軍隊守住各處要點,命各路精銳居高臨下,射住陣腳,隻守不攻。眾將素知他足智多謀,見他如此平靜,猜想必有奇策應變,因而一一接令,自行出帳帶隊守禦。
過了兩條巷子,又通到通衢上來,隻見路畔三四座小屋正燒得濃煙上衝,烈火飛揚,屋前幾具屍首,男的身首分離,女的滿身赤裸,顯是給人先奸後殺。洪勝海上前向跪在屍首旁的一名老者問道:“老公公,是誰在這裡乾了好事,是官兵嗎?”那老者鬚髮皆白,顫巍巍的指向北方,鼓掌罵道:“是官兵!崇禎天子部下的官兵早打了敗仗逃脫了,當今奸騙擄掠、殺人放火的是大順天子部下的官兵,不管是甚麼官兵,都是惡賊狗強盜,就會害苦我們老百姓。客長,你瞧瞧,我穿得如許襤褸,已兩天冇飯吃了,還不是窮到底了。老天爺儘欺負我們貧民,這天如何還不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