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雨下不斷，孫家藥鋪裡燈火暗淡。

燈芯滑入了燈油，掌櫃的仍未發覺。他用心聽著隔壁酒家對汴河女鬼的群情，慢吞吞地將藥材包好，丟在櫃檯上。

“你安知我是鬼？”

垂垂的，“水鬼找替人，吃嬰孩腦筋”的說法，便傳播開來。這個村的男人再討不著媳婦，女人到了年齡或許不了人家……

“我們也不求你為三郎守節，等大喪辦完，你要再醮也不攔你。可三郎喪期未過，你就跟人私奔，未免太寒民氣…”

遊戲劇情裡的張小娘子，不是投河而亡。

“半貫錢。”

“鬼啊！”掌櫃的喉頭髮脹，尖叫一聲拔腿就想跑。

小娘子指節曲起，不耐煩地叩了叩櫃檯。

但是，故事的弔詭之處在於——

小娘子頭也不抬，蔥節似的手指又拎起一片甘草，對準油燈旁觀。

本來，張巡的設定是妥妥的男頻爽文大男主——自小家貧，被人瞧不起，厥後武舉入仕，在殿前司任職都虞候，風景對勁。

幸虧，張小娘子有一個自帶的金手指——天生神力。

“睜大眼睛看清楚，那是左軍巡使大人送的，阿誰是小曹府送的……”

油燈裡那一抹影子柔弱肥大，卻令他驚駭莫名。

辛夷理不清原委。

“三郎媳婦，你說的甚麼瘋話？”

但是，由著彆人抓歸去當水鬼燒死和變成“鈕鈷祿張”之間，她隻能挑選後者。

掌櫃的嘴皮一抖，拍桌子罵人。

這個掌櫃的孫家藥鋪乾了有小十年了，店主對他非常信賴，就是向來不漲月錢。日子久了，他便生出了歪心機，偷偷買來次等藥材簡樸炮製，再將孫家的上等藥材倒賣出去。店主買賣做得大，並不會常來藥鋪，碰上懂行的或是達官朱紫，他便用上等藥材號召，淺顯人來抓藥，便用次品亂來。這麼乾了好幾年，吃得個肥肚流油，從未被人發明。

“怎的能夠？”掌櫃不滿地瞪她。

長公主的獨子，皇城司頭子。

張小娘子也投了河。

歲暮天寒下，廣陵郡王風華絕代。

不料，那小娘子伸出枯瘦的胳膊，反手一抓，鷹爪似的揪住他的衣衿，就將人重重推回櫃檯。

最首要的是，在遊戲劇情裡，張小娘子就慘死在傅九衢的手裡。

——《汴京賦》遊戲裡的大反派大BOSS。

“你老母親死十幾年了，百口一共五口人。你娘子就生了一個閨女，也冇光駕到你親身著力。”

掌櫃心臟停跳了一拍，倉猝挑亮燈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