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怠倦道:“恰是怕有甚麼來頭,我們且彆惹費事。想來本日之事也不是衝我來的,怕隻是池魚之殃,莫要鬨大。倒是這些日子少來這西山寺纔是。”
綺年此時天然顧不上彆人,隻是死死抓著車廂邊兒不罷休。這裡門路固然平坦,但右邊依山,左邊倒是山坡。馬車慢行時倒不覺甚麼,這般瘋跑起來,一個不好車若翻下山坡去,隻怕本身不死也得半殘。想要跳車,這馬車的車廂窗戶極小,若要跳便得疇前麵爬出去,這類顛簸,如果本身往外爬,說不定還冇等做好籌辦就被甩出去了。
綺年歎道:“若非你們幫著刺探來的動靜,再堵不住三房的嘴。”自袖中將兩個荷包取出來,道,“提及來不值甚麼,也並不為你們此次幫我――說來這是大恩,我此時也不言謝了。隻是轉眼就到年下,我尚未滿孝,也不能出門拜年,親手繡的東西,你們掛在身上,也隻當我拜了年罷。”
這會子冷玉如一句話,倒俄然震驚了綺年的靈機。周家二房現在隻要一個女兒,並無兒子,提及來就是斷了香火。三房若要肇事,也隻能從立嗣上來鬨。
小廝不敢上去亂扶,垂手站在一邊,過了半晌韓家的馬車趕到,如鸝如燕連喘帶跌地從車上跳下來,也嚇得魂飛魄散,急道:“女人可傷了那裡?”
三人笑了半晌,綺年先收了笑容,韓嫣瞥見,問道:“但是另有甚麼事?莫非你家三嬸還不肯罷休?”
偏冷玉如此人,最不甘居於人下。雖比綺年隻大三個月,倒是琴棋書畫樣樣超卓,在此地很有才女之名。淺顯人家女人她看不上,不屑與之為友,隻與韓週二人交好,卻又不時忌著韓週二人家道比她強,三不五時便平常酸。
這荷包是石青色根柢,上頭繡了粉白淡紅二色桃花。韓嫣性子開暢,喜穿光鮮色彩,這荷包底色既壓得住,上頭桃花色彩又潔淨美麗,配著最是合適的。本日剛好穿的是杏紅小襖並天青色錦裙,當下便將荷包掛上,笑道:“到底你的繡工好,繡出來的桃花新鮮水靈,色彩也都雅。我若繫著歸去了,被我娘瞥見,少不得又要拿你做個表率,罵我笨手拙腳了。”
綺年來得晚些,自家的馬車在十數步以外,趕車小廝已擺下腳凳,如燕在一邊扶著,等著綺年上車。
眼看前頭山路拐彎,如果馬匹亂擠,摔下去結果不堪假想。綺年把心一橫,正想跳車,忽聽風聲破空,不知那裡一支弩箭射來,不偏不倚,正射在驚馬的膝彎處,隻聽馬兒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嘶,四蹄一屈,撲通跪倒。整輛馬車都被橫甩了開去,幸虧這山路向內曲折,馬車撞在山壁上,固然撞得幾乎四分五裂,卻好過被甩到山坡上麵去。
韓嫣笑啐道:“你也事多,還不快去!”
韓嫣拉起綺年的手,隻見十片指甲因先前死死摳著車廂,已經不成模樣,另有一片掀了起來,沁出些血絲,趕緊叫晴書拿些藥粉灑上,又拿本身帕子包了,歎道:“伯母若瞥見了,本日之事也瞞不住了。也不知到底出了甚麼事,平白你遭了殃。”
此地勝在清幽,又是常來之處,故而寺裡也是熟門熟路,待綺年上了香,便引到“韓同知家蜜斯歇息的禪房”裡。
綺年苦笑道:“我豈不知你們熱情?隻是這些小人伎倆,防不堪防。此次天幸是我那三嬸過分托大,叫我聽著了一絲風聲,及時尋了你們互助。如果下次他們做得隱密些,猝然發難,可如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