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吐出胸中濁氣，一點點放鬆繃緊的雙肩與脊背。既侍女冇有攔他，想來他的身份就是真的了吧？

徐靜書謹慎翼翼撫過一冊冊擺列劃一的書脊，唇角眉梢滿是滿足甜笑，像隻偶然間落進肥茂鮮草甸的兔子。

平勝見狀冇打攪她，溫馨執了辭禮，悄悄退出。

他年事也不過十四，平素在旁的事上性子可謂隨和親熱。可段家以治學鬆散著稱，出過的學士、大儒不知凡幾，家風濡染之下，他對待“讀書”這件事不但自律，還慣於“律人”，這也是趙澈請他來指導徐靜書的啟事之一。

“……表蜜斯安好，”平勝畢竟是趙澈近前的人，行事有分寸，並未因徐靜書的不測早到而慌亂，“至公子昨日已著人去段府請玉猴子子前來指導表蜜斯功課。不過玉猴子子約莫要巳時纔到，若表蜜斯不介懷，可先隨我上萬卷樓等待。”

門外立著位郡王府侍女。

“停。”段玉山麵色大改，驚得不輕。不是說本日才初度翻看這本書？！還一目十行翻得緩慢！竟是過目能誦？

雖他已儘量禁止語氣，敏感的徐靜書還是聽出了模糊絕望。因而倉猝昂首，誠心解釋：“冇有對付的。我是想提早多背些，不懂的處所都記在心上，等夫子來了就好一一就教。”

他與趙澈有日子不見，趙澈又出了不測，本來這時段玉山是有很多話要問的。

徐靜書有點委曲，卻冇敢擺在臉上，重新垂下小腦袋，輕聲囁嚅：“上卷前五篇都背下了，但有幾個字不認得。”

萬卷樓四下喧鬨，春季晨光柔暖透窗，點亮一室。

聽段玉山竟拿徐靜書與段微生相提並論，趙澈大感不測，眉梢挑得高高的：“哦，這麼短長的嗎？”

“你冇錯，是我錯了。”段玉山站起家來後退兩步，朝慎重她行了個躬身歉禮。

他不信邪，又換到第三篇：“花盈檻，酒滿缸。”

堂堂一個讀書人，如何半點不鬆散？張嘴就亂認親，臉大。

這番解釋讓段玉山活生生將小眼瞪成大眼，滿臉寫著“我讀書多，你不要想騙我”。

她口中應著平勝，晶晶亮大張的烏潤雙眼卻早就黏到書架上了。

段玉山噙笑點頭，和藹調侃：“確是出神。原覺得要比及晌午，表蜜斯纔會昂首呢。”

現在可貴趙澈給瞭如許好的機遇，她就像一團枯燥太久的棉團，恨不能瞬時將統統學問全數歸入小腦袋，因而很快就入了迷。

“這冊書是表蜜斯本身挑的？”

“這些書冊皆可取閱，”平勝抬手指了斧正間內林立的書架，“稍後會有人在外候著，表蜜斯若需點心茶果，或有旁的需用，儘管叮嚀就是。”

徐靜書既說前五篇都背下了，他便隨便挑了第五篇近尾的一句開端。